第一章 村里有人上吊了

　　“二傻，二傻，赶紧的回去，你妈恐怕不行了。”村上的支书赵四爷叼着水烟袋喊着在田里干活的牛二傻。

　　“不行了，什么不行了，我妈可行的很，早晨还吃了两碗大米饭的。四爷，你可是戏弄我。”二傻扶着牛拉犁耙在水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嗨，还真是个二傻，我赵四爷什么时候说过谎话骗过人。”赵四爷看见牛二傻还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直想骂二傻真是个棒槌。

　　“这倒没有，我妈棒着哩，棒着哩，早晨还说等弟弟回来，给我们煮疙瘩汤喝。”二傻还是那样慢慢悠悠的，不急不忙的应着赵四爷说的话。

　　赵四爷哪还有那样的闲功夫和他贫嘴，赶紧穿着鞋子就跳进了泥地了，一把楸住了二傻的衣服领子，直往岸边拖，嘴里还喊着：“你妈要死了，你妈喝了农药，上吊了。”

　　赵四爷这突然的举动，本来二傻还以为这赵四爷跟他开玩笑来着，没想到听到了赵四爷说的这几句话之后。整个人楞住了，随意的由赵四爷拖到了田堤上。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妈？农药？上吊？死？”

　　赵四爷看他是听懂了自己说的话，赶紧的应和着：“是的，刚刚马嫂到你家去借两头蒜，就看见。。。。。。”

　　还没有等赵四爷把所有的话说完，二傻赶紧一个转身从田堤上弹了起来，直接往家的方向跑去，没有哭声，没有喊声，也许他就想看一看赵四爷说的是不是真的。

　　留下了赵四爷一个人在后面跟着，嘴里喊着：“二傻，跑慢点，当心别掉沟里去了。”

　　这里是有名的贵州梯田，山里面的人靠山吃山，没有更多的经济作物，就硬是在不规则的山上开凿出大大小小的水稻田来，农民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这里耕种着，靠着微薄的收入孝养不能劳作的父母，抚养着还未有劳动能力的子女。可是也有人不想被这泥土地困住自己的腿脚，想着法子，翻越过几座大山之后，终于看到了城市，看到了与自己家乡不一样的生活，当第一批出去的农民，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当他们拿着自己的钱修起房屋的时候，村里的壮劳力开始都跃跃欲试，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后继的走出了大山。

　　二傻的爸牛更生就是在这样的大潮流中出去的，牛更生老实本分，脑子没有别人活份，出去了也尽干些力气活，挣的也不多。有一年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因为机器出现故障，牛更生的爸失去了一条膀子。在与原先单位协商无果的状况下，牛更生回到了老家，歇了半年以后，在附近的一个养鸡场里找了一份门卫的轻松活。

　　家里的重任基本上也就压在了二傻的妈妈金花的身上了，不光一亩三分地要耕种，家里的老小都要吃喝，还有鸡鸭猪牛需要打理。金花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永动机，只为家中的一众老小。

　　二傻还有一个弟弟，名叫牛传勇。当然二傻也不是他的学名，他的学名叫牛伯春，只是伯春从小就憨厚，老实，村子里的大人们开玩笑的给他起了个“二傻”的诨名，没想到就这样就叫开了，方圆整个山头都知道这牛头山上有一个叫“二傻”的小伙子。

　　牛伯春人要比牛传勇要壮实一点，随他爸，性格也有点随他爸，从小就在这牛头山上出生和成长，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大山，那时候牛更生在城里干活回家来的时候，还许诺兄弟俩人，说以后带着他们一起进城见识见识，可是后来父亲自受伤以后，这曾经说过的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在他们兄弟俩的心里，这“城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有大山，也有泥土，这城里的人也和这里的人一样吗？他们兄弟俩坐在牛头山的山头上，看着远方，憧憬着一切。

　　牛传勇长相更要秀气一点，高度倒是比二傻还要高一些，人也比较机灵，当然学习成绩也要比二傻好上许多，二傻在学习上不管是怎样的努力，也始终是比不上这个弟弟的。

　　二傻要比牛传勇年长两岁，不过因为晚上学二年，就和弟弟一个年级了，只是俩兄弟不在一个班级上。

　　在家里的时候，母亲金花心里更喜欢这大儿子二傻，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是二傻却能给她分担了很多家务劳动，从小二傻就学着去干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二傻就照着大人的样子，自己洗菜煮饭，硬生生把这些都学会了，这可是把金花开心的，说自己养的是个儿子，但是比闺女还贴心。

　　而牛传勇在干家务这方面就比不上二傻了，都十七八岁了没有下过一次地，没有自己洗过一件衣服，更别说去煮饭了。空闲的时候也老是到要好的同学家里去玩，每每要吃饭的时候还要二傻到处去寻他回来。金花对他也容忍的很，只因为牛传勇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身子虚弱的很，一直到大一点才好一些。金花也只要他能健康的活着就行，何况这牛传勇学习方面也很争气，学习成绩很好，每个学期都能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让金花脸上也增光不少。

　　金花也常常想着，不干就不干吧，以后学习成绩好，考个大学生，就能到城里去吃干部饭了，也不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牛传勇这几天高考结束放假了，撒丫子到处去疯玩，全没有理会家里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母亲金花这两天为了兄弟俩的学费而担心。金花想着一定要供兄弟俩把这学给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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