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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兄妹相聚(二)


还是何雅琼反应快,她迎上前去说:“二哥,你不是对我说,暂时有麻烦,待时机成熟再来看大哥的吗?”

雍文明说:“是罗德明临时叫我来的。

开车送过来的人,就是大哥与他见过面的琼州市刑侦支队长曹兴宏。”

何雅琼有些不解地说:“他不是李宏达的小兄弟吗?”

雍文明说:“罗德明告诉我,这个人真正听命的是叶雨菡,里面肯定有名堂,我们不能细究,反正,这个人肯定不是李宏达的同伙。”

何雅琼又问:“罗德明来了吗?”

雍文明回道“来了。他说我们今天是兄妹相聚,他就不掺和了。

再说,他和曹兴宏、殷骏一起到上海市公安局商量事情,应该是对付李宏达一伙的,我也不便过问。”

何雅琼急忙握住二哥的手,请他赶快入席。

雍文明一见到大哥,就立即跪下,道:“先请大哥原谅我对你的伤害。

十几年来,我一直时常反思,如梗在喉,深感愧疚呀。”

雍文和急忙将他扶起,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文明,我俩是一奶同胞,你何必要用这样的大礼?

当初我主要是气你与施维利这样的坏人一起聚赌,又将那只宋代三菊汝窑洗透露给他,差点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你负气走了以后,我也作了反省,感到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要不是我坚持要带你们实施盗挖清凉寺汝窑窑址的计划,严重触犯国家法律,文正就不会致残,你也不必躲在外乡隐姓埋名,孤苦漂泊,是我连累了你俩呀。

假如老天还给我补救的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今天我们兄妹齐聚一堂,相信老父老母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安慰的。

来来来,你先入席再说吧。”

雍文明坐到了大哥的右首。

这时,保姆卢阿姨把几道菜端到了桌上:清蒸太湖白鱼、瓦罐花雕鸡、蟹黄伴鳝丝、腌笃鲜、香干马兰头。

雍文和打开了一瓶1966年的茅台和1966年的女儿红。

年份都是1966年,这显然都是有意为小妹文灵而准备的。

雍文和对大家说:“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们就别客套了。

酒,各取所需,多少总得喝点。

莱,一共只有十二道,都是家常菜。

我建议,第一杯酒大家一起敬在天堂的父母。

第二杯酒,我们三兄弟一起敬起死回生的小妹文灵。

第三杯酒,我和文正、文灵一起敬多年在外受苦的老二文明。

三杯酒喝完,就自由活动了。”

酒过三巡,老二突然放下筷子,说:

“大哥、三弟、小妹,我今天之所以匆忙赶到这里,还因为有三件事要告诉你们。

本来一见面就要说的,因怕扫了你们的兴致,一直拖到现在,再不说我怕自己醉了误事。

第一件事,前不久先是施维利后是李宏达找到了我,说这次在文灵那里用于质押的宋代三菊汝窑洗与我早先所给的那件照片有细微不同,他们猜测我们本来就弄到了一对,要我向大哥核实后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事我该如何应付?”

雍文和说:“既然文正制作的这件仿品他们没看出来,那你就将计就计,说我们的确弄到了一对,给他们摆个迷魂阵。”

雍文明又说了第二件事:“大哥向琼州市捐赠陶瓷博物馆一事,在李宏达的引导下,琼州市领导已作了安排,受捐仪式在下个月30号下午举行。接收代表为现任博物馆馆长汪道义和顾问罗德明。”

雍文和道:“我在李宏达的逼迫下,虽说了把陶瓷博物馆捐给国家的意向,但具体捐给哪个博物馆,什么时间捐,这些根本就没细谈过,李宏达就自作主张了。

你别理他,叫李宏达亲自给我来电话,我这里已有殷骏请上海公安布置的录音和视频监控装置。”

雍文明又说了第三件事:“从今天晚上九点钟开始,琼州市公安局将对罗德明和我们兄妹四人的手机实施全天候监控,哦,对了,还有对盛晖夫妇也是如此。

罗德明为了叫我们提前防范,就让我来当面告诉你们。”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公民的通讯手段怎么能被随意监控,这不只是侵害个人隐私,还是一种职务犯罪。”何雅琼气愤地说。

雍文和不急不慌地说:“在李宏达这种人的心目中,他的权力就是法律。

如果我们现在莽撞地控告他,不仅无济于事,而且对暗中帮我们的人会带来伤害。

所以,暂时还得忍着。

不过,我们也容易应对,原来的手机照用,只谈一般事务,每人再配一个新手机新号码,用于涉及私密的事。”

大家表示赞同,但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雍文和为了打破这种氛围,便向弟妹们讲了一个故事——

1945年暮秋,父亲准备出门去上班,看到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姑娘捧着两只灰色陶罐跪在门前。

父亲上前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姑娘回道:“我母亲突然生病,生命垂危,家中因贫困而无钱医治。

父亲就让我将他挖土时得到的这两只陶罐送到您家,说您家收藏古董,又乐善好施,说不定能变几个钱救急。”

父亲不知道这两个陶罐是什么时期的,更不知道它的价格,便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姑娘说:“一个大洋就行了。”

父亲听到对方是救急之用,就给了她十个大洋。

姑娘千恩万谢。

待到晚上回家,爷爷告诉父亲:“你收下的这两只三足陶罐,是红山文化时期的东西,其中一只罐子在清洗时还发现里面有三件玉器——玉猪龙、玉壁和C型玉环。

红山文化时期的玉器1942年由国家考古队偶然发现,数量极为稀少,能鉴别的人也寥寥无几,但是,我觉得它们的价格无可估量。

你是多少钱收的?”

父亲将在大门口遇到女孩的事如实陈述。

爷爷说:“你亏待人家了,这两个陶罐和三件玉器至少要给一百大洋。

我们不能因为人家不懂就昧着良心占便宜,古玩界讲究童叟无欺,你将另外的九十块大洋送上门去。”

父亲说:“我也不知道她家的家庭地址,就是想补给她也找不到呀。”

此事过去了半年左右。

有天清晨实然有人敲我家的门,父亲开门后愣住了:

门前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正是父亲在半年前遇见的,站在她两旁的是她的父母。

姑娘说:“先生,多谢您的菩萨心肠、大恩大德,我母亲的病治愈了,余下的钱还开了个小杂货店。

没有您就没有我一家今天的平安生活,我父母一定要陪我当面向您表示感谢,同时,送给您五块玉器。

请放心,这些古玉非盗非抢,是我父亲在挖地窖时捡到的。”

父亲将他们迎进家里,并叫来了爷爷。

爷爷一看这五件玉器,认为都是红山文化时期的精品,当即便给了他们一张三百大洋的支票。

可她一家人坚决不收,说他们送这几块玉只是聊表谢意,如果收钱,就是忘恩负义了。

爷爷见状,也就不再勉强,语气郑重地说:“你们一家人懂得感恩,心如璞玉,且这姑娘又长得端庄清秀,今天就由我作主,为我儿子向你家正式提亲。”

一年后,这姑娘便与父亲结婚了。

她就是我们的母亲。

也正是母亲,在日本鬼子侵占上海时期,以超人的勇气和智慧,帮助父亲多次挫败日本鬼子企图抢占我家玉器博物馆的阴谋。

这个故事,是父亲亲自对我说的。

弟妹们在屏心凝神中听完这段故事,气氛立即变得活跃起来。

老二文明说:“大哥,父亲这段艳遇为何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这说明父亲对你还是偏爱的。”

老三文正说:“二哥你用词不当,父亲这不是‘艳遇’,而是正正经经的婚姻。

旧时虽说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实际上还是天意。婚姻是否美满,这是老天对凡人的奖罚。”

小妹文灵立即就表达了自已的观点:

“我认为,婚姻是由缘分而定,缘分有因果,世事有轮回。

我和何璋曲的婚姻,倒有几分与父母的相似。”

雍文和看到弟妹们开朗起来,甚感欣慰,便说道:

“你们几人都讲得有些道理,如果下次再聚,我不仅想看到你们,还希望看到你们各自的另一半。”

这时,保姆卢阿姨忽然来报:外面有个公安人员说有事相告。

雍文和开门后见外面站着的是曹兴宏支队长,便热情邀请他进来喝杯酒。

曹兴宏说:谢谢,开车不能喝酒,再说,我们来时定好了要在十一点前回到琼州市的,所以,我要带您弟弟立即回去。

雍文明依依不舍地与兄弟和妹妹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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