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收获之日
“看来你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对霍雨浩的答案并不意外，这银色的身影轻轻笑起来，“其实我也是。我问过一些人这个结局如何，有些人会这么说：都成神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算什么话！”霍雨浩立即反驳，“在这样的环境下登上神位的那个人，感觉已经不是故事最开始的那个孩子了吧。最开始那個背井离乡的小孩，其实什么也没得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
银色的人松开手，任那张劣质掉色的画缓缓飘落回地面，如同一片深秋的落叶。
“所以，当我读完这个故事，合上书的那天，我突然想，是否存在一个时空，故事中的主人公们最后能够得偿所愿？”
“刚刚，金龙王帮助你完成了第一魂核吧。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些许空间的力量了，但目前也只有空间。如果再加上时间维度，那就变成了更玄妙的东西，就算是神们，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探究清楚其中的秘密。”
“所以，我一度认为那只能是我对于故事的追悔和幻想。但是，我身上虽然没有操纵时空的强大力量，却有命运之力。还在人间时，我尚且可以操纵命运在一些战斗中为我所用；成神后，也可以让它再度眷顾我，为我寻找一丝可能性。”
说到这里，银色的人微微低下头来，与霍雨浩那双清澈如玉的碧眸深深地对视。
“很幸运，我找到了。”他说。
这一刻，霍雨浩分明感觉到，无论是自己刚刚形成的第一魂核，还是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竟然都与对方的精神力强烈地共振起来。
“杀了银龙王！然后你去取代龙神！”
难道是，她挑战银龙王失败的一种未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场幻境，原来是您展示给我的？”
只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第一次害怕求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故事曾经发生了。
无声无息地，霍雨浩的脚下升起一圈灰金色的独特魂环。与此同时，法杖也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法杖上的花纹已经与伊莱克斯的完全不同：上面镌刻着银色的竖眼和冰碧帝皇蝎的纹案，还有平等契约的一圈咒语。
霍雨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的语言只是徒劳。他放任对方观察打量他，放任对方陷入回忆的漩涡。但是，银色的霍雨浩却没有放任自己太久。他拍了拍霍雨浩的肩：
“第一份礼物，彻底将亡灵魔法变成你的第三武魂，同时满足你三把刻刀在精神世界内三位一体的构造。我得到这个能力的代价是失去了老师，所以这件事，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刹那，霍雨浩感觉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变得比冰还凉。自从他有了冰帝武魂后，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冷了。
“是有点。”霍雨浩诚实地说，他并不想对“自己”撒谎，“但是我想，您的压力比我更大。”
“事情已经明晰，这场盛大的幻觉也走到最后一步了。作为到达了塔顶的人，现在，我要给你奖励。与这份奖励相比，乾坤问情谷那些奖励连受伤后的补偿都称不上。”
“真是好孩子啊。”
“这是要感谢您的事。”霍雨浩摇摇头，“那些场景，我一个也不想在现实中见到。既然我知道了这是可能的未来，我一定会全力去避免这些事的发生。”
哪怕是和他精神力相通的赤秋，都无法让他精神共振到这个程度。事到如今，霍雨浩心里其实已经对面前的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对方似乎对这个说法置之一笑，反而提起另一个话题：“这座塔，是你第二次进入幻觉世界吧。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入幻觉世界时的场景吗？”
他甚至忍不住去回忆，自己活到目前的人生中是不是有哪些选择是被迫，哪些事情是被逼无奈，自己的人生是否已经被设计安排？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在他的脑海中倒放，当他确信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时，稍微松了口气。
“会觉得压力大吗？”
霍雨浩当然记得。那一次的幻觉，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浑身是伤疲惫的红尘兄妹，半边额头都被血浸染的王冬，被龙牙咬了对穿的赤秋……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
已经明白了身份，银色的雨浩便也不再遮掩。他俯下身，让自己与现在的霍雨浩平视，他仔细地看着这张脸，轻声自语道：
“这么有朝气和活力的少年……居然是我吗？都已经快忘了，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吗？”
“每一个节点都能分支出无数种未来。”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而一场失败就会导致其他的可能性全部坍缩。为了让你能够避开那些可能性一直走到最后，我稍微在这里做了些干涉，希望伱不要在意。”
那场幻境里，梦红尘口中的家事，不就是不久前他们突围时见到的，被笑红尘称为父亲的人吗？头部受伤的王冬，受伤的位置似乎离精神之海很近，是她的灵魂被分割之地。而败在某条龙手下的秋儿……
“是我的幸运才对。”霍雨浩说。
他的背后，伊莱克斯的虚影显现。但是，这一次不是没有生命的虚像，而是活着的伊莱克斯在精神世界之外的投射。
“如果我真的做过你的老师，”伊莱克斯冲银色的身影轻轻点头，“我一定为你而骄傲。”
那位雨浩什么都没说，似乎关于伊莱克斯的事情是他的伤心之事，他不得不逃避谈起这个话题。
“第二份礼物，精神世界的升级。时间对你来说比我更紧，魂力的提升又不能迈过太大的步子，这对你也不好；所以，让我彻底改造一遍你的精神之海，让它彻底具备在你到达那个境界时，精神力水平超越那位唐三的条件。”
一瞬间，霍雨浩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铺展开来。率先向远处延伸的是荒芜，荒芜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天际线，随后精神的万物开始生长。芳草萋萋，杨柳迎风抽枝长叶，枝叶垂向湖畔，空中银绿色的太阳照耀着这个小小的世界。
先前金龙王掀起的精神波澜被轻易地平息了，甚至湖水里的鱼比以前更多了。这下天梦冰蚕再也不用担心哪天钓鱼空手而归了。
而霍雨浩本人，则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有形有质！本来，在和赤秋签订契约的时候，他一个人的精神力就已经够到了这个门槛。此时此刻，他的精神力水平直接井喷式地突破了这个门槛，而且还在水涨船高。虽然他魂力还是魂圣水平，但是单轮精神力修为的比拼，已经完全可以和封号斗罗有一战之力。
“嗯？”对方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契约带来的命运之头骨居然还没完全和你融合，变成能量浮在你原本的骨骼之上了。是之前情况太紧急了，还是金龙王的出现打断了这个进程？不过这是小问题，我帮你解决就是。”
紧接着，霍雨浩感到头皮一麻，便立刻感觉到自己拥有了头部魂骨。命运之头骨，这就是与秋儿的契约带给他的魂骨。
换了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头部魂骨没有及时融合的情况，基本上都是束手无策的。但是在神明手里，的确是随手帮忙的事情。
霍雨浩试着凝聚起精神力，直接向身侧轰出一拳。他立刻感觉到不一样了：被他击中的位置空无一物，但那里的空间能量却有了向他塌陷的趋势。如果这一击是命中在人身上，修为不如他的恐怕会立刻被这坍缩的力量撕成碎片吧。
“因为我是扰乱了时空的存在，所以我的精神力里混入了一些时空的属性，我把他们一并给你了。”
“那您呢？”
“我？”对方笑着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我们需要分得这么清吗？”
“第三份礼物。我剩余的本源之力，从此作为依附于你的力量，你可以随意使用，但是要注意别被人盯上了。”
霍雨浩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是可以给我的么？”他艰难地问道，“您放弃了本源之力的话，不就……”
“就怎么样？”银色的人叹了口气，“不会怎么样的，就算留着这份本源之力，我也只是徘徊在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而已。”
“其实，在选择这个世界，选择你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留下一缕意识。我本以为我会就此长眠，作为新世界的养料，单纯地助你成长。可是当我睁开眼，我发现我在你的精神之海内，变成一道刻印，仿佛旧世界留下的挥不去的伤痕。”
“活着当然好，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事，比如这次的乾坤问情谷。但是，也没那么好。因为是对你说，所以我可以说点真心话：我觉得很寂寞。”
“还是彻底成为你的力量，助你前进更好。现在想来，大概正是我太不放心这里，所以才留存了一缕意识；既然危险已经渡过，我也算是一份心愿已了。”
“好啦，不要露出一副要哭了的表情……”他连连摆手，“我并不是就此彻底消亡，只是无法再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你和大家面前了而已。毕竟本源之力在你身上，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看着你走向未来的，就像小七会一直看着王冬一样。”
“至于使用建议，你其实可以把这份力量捏成武器什么的。都可以。你不是有很趁手的斩灵刀吗？你让我去当个强悍的刀灵也是完全没问题的。说不定有我这样一加持，那把刀会成为未来的神器也未可知……总之，怎么用就看你了。”
“……我一定会好好写这份故事。”霍雨浩深呼吸了一口，这才压下眼中的酸涩，“绝对不让您失望。”
“错了，只要你自己不失望就够了。”
话音落下，这银色的身影便化作一阵风飘散了。风吹过霍雨浩的身体，他却只觉得心口一阵暖意。这是他所有巨大提升中唯一一次毫无痛苦，力量流过他的指缝，流进他的身体，只有温暖，只有期望。
风吹过草原，蒲公英漫天飞舞。那道温和的声音，轻飘飘地在风中响起。
“冬天，在漫长的寒冷中，我说我要种一棵树。”
“春天，我往土里埋下一颗种子，等待着它自然生长。”
“夏天，它开始抽枝发芽，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和呵护它，只有它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时，我才出手修剪枝桠，保护它的安全。”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去收获吧，雨浩。”
……
幻境散去，霍雨浩发现自己正站在西山之中，就是他们进入乾坤问情谷之前的位置。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貌，就好像所有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难道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他只是心念微动，精神力就立刻铺陈开来，立马布满了整个西山。这种辽阔之感让他瞬间心情舒畅，也证明了一切并非梦境：他的实力得到了实打实的提升。
不远处，忽然一道金光闪烁。他立刻赶过去，发现自己不用飞行魂导器也能直接飞行了。这就是魂圣，和前面的阶段相比，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很快，他就来到了金光闪烁的位置，时机正好。他伸出手去，一把接住了从空中落下来的赤秋。
“你还好吗？”霍雨浩问，“情况如何？”
赤秋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臂。霍雨浩眨眨眼，那条手臂上覆盖着若隐若现的金色龙鳞，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其中似乎有彩色的华光闪烁。
“成功了哦。”赤秋疲惫地笑笑，“金龙王前辈……真是不讲道理啊。”
“是吧？他对我也蛮不讲理的。”霍雨浩也笑着回应，同时伸手抱紧了她。
“雨浩，你在塔顶又经历了什么呢？”她趴在霍雨浩的肩头问道。
“没什么，”霍雨浩拍拍她的后背，“听了一个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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