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妒杀(三十二)
胡小酒径自绕过人群,穿过花厅,到了万花楼姑娘们居住兼待客的客房,二楼最头上的一间便是牡丹的房间,也是最大的一间,原本而今的头牌成了海棠,连屋子也该调换的,但牡丹毕竟是横死,再加上婢女青儿又是死在房内,海棠便宁可不换了,依旧住在正中间,靠近楼梯口的房间。
木质的楼板放大了脚步声,在路过海棠房间的时候胡小酒内心一阵慌乱,主要是因为这些房间的隔音其实并不是太好,海棠和云哲又是认识的,自己这么做,总觉得很有偷听墙角的嫌疑。
好在她脚步很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牡丹的房间已经空了,平时也没人愿意进去,虽然关着门却并未上锁。
她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漂浮着尘土的气味,她不想惊动旁人,故而没有点灯,好在万花楼处处都是灯火通明的,即便是不点灯,楼角大红灯笼的光也会照射进来。
房间被翠纱帐分成内外两间,外间是青儿的住处,里间才是牡丹的。
胡小酒简略地打量一番,不过是女子房内该有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翻了翻牡丹的妆奁匣子,里面装的不过是寻常首饰,并没有一条所谓的南海珊瑚珠,又随手翻了翻床上,竟掉出来几张纸。
抬头署名全都是“喷香美人儿”,胡小酒不禁一阵恶寒,信上的内容也颇为不堪,想来是蔺实写给牡丹的,不过既然是写给她的,为什么要撕掉呢?
胡小酒有些想不通,没关系,想不通就先留起来,她随手将信纸揣进怀里,拿回去给白白看,他总会想明白的。
她又搜索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难不成有人来过,看到牡丹的南海珊瑚珠顺手牵羊了?那自己岂不是白费功夫,这也就算了,没准再因此得罪了春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胡小酒难免有些失落,忽然看到外间窗台的花瓶里插着几株百合,不觉有些好奇,自言自语道:“原来古代也有百合的。”
不过这百合很奇怪,怎么花蕊是深蓝色的呢?胡小酒忽然灵光一闪,深蓝色!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一抖竟掉出一根老鼠草,这才反应过来,这手帕还是照雪的。
管她的,反正她是可以用的。
她轻轻把百合花的花蕊放到手帕里收起来,心里颇为得意,虽然没有找到珊瑚珠却也不算一无所获。
刚要走,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胡小酒隔着门缝向外望去,来的竟然是云哲和海棠,怪不得刚才路过海棠房间的时候没听到动静,原来他们根本不在屋里,害得自己瞎白小心了一场。
不过这俩人也真够奇怪,如此良辰如此夜,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出去瞎逛个什么劲?饭后散步吗?
胡小酒暗自腹诽着,眼神不经意瞟过青儿的小榻,忽然发现榻边有一个小小的珠子,她接着光线辨认一番,的确是红色,难不成这就是南海珊瑚珠?
她猛地把青儿的床褥掀开,一串断了线的红珠子散落着床板上,她想了想用枕巾把碎珠子裹起来,依旧塞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并不是非常明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究竟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叹口气,轻轻打开门,这次云哲和海棠是真的在了,她真的要小心一点才行。
她蹑手蹑脚地经过海棠的房门口,里面静悄悄的,胡小酒内心有一丝丝纠结,是好奇心与良心的激烈冲撞。
过了一会儿,她自我安慰道:“胡小酒,你不是无耻,你只是好奇心太重……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她默默地把耳朵贴到门上。
这次不再是绝对的宁静了,而是有很轻微的说话声。
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云哲没错:“你这么做没有引起蔺实的怀疑吧?”她听不太清楚,又或者是她自以为没有听清楚,因为她不能理解,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云哲为什么会提起蔺实,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随后海棠轻巧地说道:“他?他才不会呢。”
胡小酒正在纳闷,忽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厉呵:“谁在外头!”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顾不了那么多,她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开门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她刚想直接跑出去,又想了想,这个时候冲出去,没准云哲他们正在走廊上看着自己,万一被他认出来那可就不只是尴尬了。
她想了想,索性咬咬牙,冲进身后的房间,好在房中并没有十分竟然尴尬的场面,也顾不上房中女子惊讶的眼神,她打开窗子翻出去,从后面溜走了。
云哲果然就站在走廊上向下张望,良久不见有人出去,不觉轻笑一声:“滑头。”
“是谁?”
云哲摇摇头:“没看见,不过应该是一只狡猾的小兔子。”
“小兔子?”海棠冷笑一声,“敢问是哪家的兔子,是你家的,还是对家的呢?”
“或许都不是,没准儿是野生的。”
“野生的可不好,野生的性子野,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说的就是野兔子。”
云哲却只是笑,不置可否。
海棠有些着急说道:“你笑什么,改日你让兔子咬到手,有你着急的时候!”
“咬也是咬我不咬你,你急什么?况且便是咬了我又如何,左右是只兔子,永远也成不了豺狼虎豹。”
海棠一跺脚,娇嗔道:“好心没好报!”
面对这这样一个美人儿,云哲却忽然变了脸色,眼睛中透出一丝阴骘与冷漠,说道:“管好你自己,足矣。”
海棠顿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嗫嚅道:“奴婢知错了。”
云哲方脸色稍霁,沉声说道:“你比牡丹聪明谨慎这很好,不过沙鸥该跟你说过,谨慎是对的,却不能草木皆兵,否则人人都看得出你心虚,还怎么做事?”
海棠轻声道:“是,奴婢知错了。”
胡小酒急匆匆赶回蔺府,天已经黑了,她在蔺府外的墙角下重新给自己贴上痣,又仔仔细细给自己画好胎记,这才敢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说自己因忘记打扫庭院领了罚,据说是周妙言亲口说的,罚她不许吃晚饭,并去先贤祠添灯扫洒一个月。
胡小酒叹口气,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后果,若换成旁人,必然更加介意去先贤祠添灯扫洒,可是她更在乎的却是没有晚饭,她出去这一天东奔西跑,午饭就没吃,而今晚饭也没了,内心自然无比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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