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个笑话

　　景柒走路的时候髋部的伤已经不会扯的太疼，只是坐姿还会比较不雅观。

　　黎姿从歌手转型做演员，整个人红的发紫，人称国民小花旦。这尊称可不得了，只有男女老少通吃的明星才会被冠以“国民”这样的美称。

　　每每出行身后追逐粉丝数众，媒体记者跟随，一日三餐都被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实时动态从不间断。她就是被世人天天骂天天捧的娱乐头条霸主。

　　不要看她现在名气大噪，其实高中的时候她跟女无赖差不多。

　　景柒记得她仗着比自己高一年级来欺负人，非要比个高低看谁才是名副其实的校花。景柒那时高二一心想考C大，快些做了陆宇晨的学妹，来一段韩式欧巴恋，于是就痛快地说：“当然是你！”

　　黎姿看她校花成了笑话，天天的缠着景柒。高考冲刺景柒被她缠烦了，就说要不一起考上大学再比。高考结束，景柒以为就要摆脱这个女无赖了，谁承想她考进C大的邻居学校，从C大东后门到她们学校的西后门只隔了一条街。

　　最可恨的是她跟顾铭还同校，两人在景柒的宿舍楼下为了等景柒这一共同目标而而相识。

　　于是，C大校园多了一对如影随形的俊男美女，博了无数男女青年的羡慕嫉妒恨。真相是，顾铭打着要为景柒负责的旗号混吃混喝，黎姿打着联络友谊的旗号，等待隔三差五来看景柒的二表哥陆宇明。

　　景柒还是在黎姿羞羞答答向她不止一次打听陆宇明什么时候来看她的时候，才懵懵懂懂，惊为天人。

　　那个时候，陆宇晨已经去美国留学快一年了，景柒正每天泡图书馆，实验室，赶着上课，拼一个哈佛交换留学生的名额，所以对情情爱爱这种东西还有太多的不成熟，不像现在这样淡定。

　　已经记不清是一个春风的午后，还是残阳未断的黄昏，景柒怂恿下黎姿去向陆宇明表白：“宇明哥，我喜欢你！”

　　那天的风是不是刮的太猛，那个“你”字在黎姿的唇边被吹散了，几乎听不见。抒情句秒变省略句，原来无赖也有怂的时候。

　　景柒躲在树后装隐形，没忍住探出头来。那陆宇明比黎姿还无赖，竟然拿年龄小来做借口。“小孩子懂什么，长大了会有人喜欢你的。”

　　景柒被这句话蛰中，曾经陆宇晨也是这样的无赖。

　　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兴高彩烈地跑到陆宇晨面前，“宇晨哥，你答应会喜欢学妹的，不许耍赖。”

　　景柒恍惚记得，那陆宇晨当时抬手揉乱她的头发，也是说：“小孩子不知臊，等你长大，自然有人会说喜欢你。”

　　当时觉得那样暖心的话，过了个年头，陆宇晨远走后，再听陆宇明对黎姿说怎么就心酸的一塌糊涂。忽然泪奔，扭头就走。黎姿这无赖撂下她的表白，追过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分轻重缓急的无赖。可能是同需要安慰和鼓励，两个如今想来是笑话的两个人，彼此一路看着就不太像笑话，所以景柒跟这个无赖的友谊一直持续着，哪怕后来隔了个太平洋。

　　景柒有空就来探班，倒也混了个眼熟，刷脸就能进入拍摄组。黎姿的助理小桃带着景柒到了为黎姿专设的休息篷，远远可以看见黎姿一身民国学生装束，景柒走近些可以听的清演员的台词。

　　黎姿正倨傲地怼面前正室自居的女人怒骂她贱货，“笑话！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贱的吧？我和先生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不是夫人能明白的。”那句话声音不大，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执着。黎姿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一句话不知怎地戳了景柒的泪点。

　　十六岁，她有勇气吻上他的唇，那时候的她总是勇气可嘉，理直气壮。十六岁，她是没有情欲的，但是也一样霸道、自私。那种毫无畏惧到张狂的爱，只存在于电影与记忆里吧？

　　哪个不被爱的贱人，还有勇气舔着脸去说爱？能理直气壮的，都是被爱的那一个。

　　贱咬一口，入骨三分！

　　景柒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感伤？她走回休息蓬，再听不见镜头前的对白，只看见黎姿走远的背影笔直。

　　景柒恍惚，不清楚那天她从VIP病房离开时是不是也是那样笔直的背影，没有输了颜面。景柒不觉得自己虚伪，但她的确看重颜面。

　　“什么时候来的？”黎姿过来坐在景柒旁边另一张椅子上，接过助理手中的水杯喝起来。黎姿非常自律，为了保护嗓子和身材，她从不喝冰水，也从不喝饮料，只喝温水。她看见景柒垂感上佳的天蚕丝小方领长裙，虽然坐着也是仙气十足，配上景柒三分冷，仙气之中多了一分禁欲的美感。

　　景柒瑜伽练多了，从来都端正坐姿，不歪不斜，上身笔挺，下巴微扬，肩膀下沉，几分娴雅，几分傲然。看她今天斜斜的歪进椅背，那禁欲的美感中透着一份妖娆，“哇！今天好美！”

　　景柒笑笑，妥妥的收了她的夸赞。她不想说自己髋部有伤，找话岔开，“演的都是什么，不是小三就是弃妇。”

　　“胡说，这部男女主角可是真爱，青梅竹马。”

　　“俗！还不是别人的老公。人家都结婚了，还爱什么爱？”景柒心中一阵烦躁，说话漫不经心的，她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向黎姿的助理要了一杯饮料。

　　黎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当景柒对剧情好奇，一边伸长脖子让化妆师补妆，一边说，“爱情是很奇妙的事，你爱了一个人，就只相信和那个人在一起才是幸福的，除了你爱的那个人，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是一场灾难。”

　　景柒猛喝饮料，半晌才说：“你又没谈过恋爱？说的好像很懂似的。”其实她想的是，只钟情于一个人的人，没办法爱上另外的人，把自己活成笑话，更是一场灾难。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黎姿这些年对陆宇明，心里藏着一份情，却装作好朋友的艰难。

　　“我没谈恋爱，那是我不想谈！”黎姿嗔怒，“你擦亮眼睛看看，举国上下有几个男人敢追我？他们个个见我都自惭形秽。”

　　黎姿的自恋真是够够的了，只是演技迅速回到解放前。台词生硬，表情转换抽搐，不忍看啊！不忍看！

　　景柒不想揭她伤疤，赶紧随便说岔开话题，“顾铭那家伙最近忙什么呢？”

　　“怎么这么想我？”景柒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了男子爽朗的笑声，“你对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景柒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身后这脸皮厚的家伙是谁，心中哀叹，今天是她运气太差，随便说话打个岔，也能惹上个不该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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