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明还是很穷
一场茶话会,把君臣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朱见济看了看时辰,又低头询问了下晚宴准备的进度,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始寻找话题切入点。
为什么要开茶话会?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最今天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太大。
是比改土归流还要更为重大的事情,其波及范围之广,意义之大,不仅远高于改土归流,甚至也高于教育改革!
哪怕他是大明天子天下共主,此事也要谨慎行事,因为稍有不慎,就要动摇国家形势。
所以不得不谨慎。
恰好一位吏部郎中说到了改土归流的事情,“越王殿下在贵州的改土归流,貌似受到的阻力较大,黔地的土司们,没有广西土司岑青那么好说话,可惜当下贵州那边的兵力实在不多,没法用拳头去讲道理。”
最近原来六部的侍郎大多跟随上皇北征。
只有农部没动。
旧六部之中,今日说得上话的除了尚书,都是些郎中、主事之类的官员,但这些人其实地位并不低,尤其是年轻一些的,将来极有可能问鼎一二品。
所以中枢大臣对这些郎中主事们,还是礼遇有加。
陈循接口道:“所以陛下停下外扩,休养生息三五年很有必要,这三五年,云贵川的承宣布政使司和都司,应该全力配合越王殿下,把改土归流彻底落实到位。”
改土归流带来的好处肉眼可见。
朝野臣子对此事的态度,罕见的统一。
全力支持!
朱见济微微点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咱们连漠北和中南半岛的问题都解决了,国内自然要更统一且和谐,哪能再存在土司这种法外的制度,接下来三五年,愿意配合越王殿下的土司,咱们朝廷也不会亏待他,如那广西土地第一人岑青,如今已是我大明的侯爷了,云贵川等地的土司,虽然现在没有封侯的机会了,但也一样会得到朝廷的封赏,如果有人不听话,要逆天而行,那朕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大川大山,都不能阻挡朕打造一个和谐大明的决心!”
大不了提前打大小金川之战。
没有对外战事,大明国内的各地都司就能拥有充足的粮草和兵力,剿灭那些不听话的土司根本不是难事,哪怕是川西高原,也就多花费点时间而已。
其实兵力是有的,国内还有不少都司一直没动,只是大军出征,粮草后勤是个问题,南北两线战事未结束的情况,朱见济着实不敢在国内再开辟战场了。
所以一直让朱见深去操作。
可惜……
朱见深今年在贵州那边,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屡次上奏,请求贵州都司出兵配合,朱见济还觉得额有些意外。
当初朱见深去贵州,朱见济是给了他兵权的。
结果朱见深在改土归流进展不顺的情况下,没有利用他掌握的兵权调动贵州贵司,而是请求朱见济下旨调走贵州都司。
执意要经过天子和朝廷的正常程序来出兵。
这就很有意思了。
显然朱见深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做出这等容易招天子猜忌的事情来,毕竟他身份特殊,尤其是经过了去年日本大顺朝程梁来贵州找他,想把他接到日本去当太子的事情后,朱见深对这些事,越发需要拿捏好度。
伴君如伴虎。
但有一说一,朱见深其实过得也很安心,他心知肚明,如果堂弟真想杀他,他的坟头草早就好几丈高了,现在却还重用他去推动改土归流,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这也是朱见深不愿意去日本当一个伪大顺朝太子的原因之一。
中国人,去外面流浪算什么事!
朱见济当时是懂朱见深的,知道咱们这位“成化帝”的心思,就是让自己这个广安帝放心,不过当时的情况,贵州那边确实不宜起兵锋,所以没下旨让贵州都司出兵,让朱见深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也让朱见深给贵州的土司转达了一句话:勿谓言之不预!
明年,如果贵州的土司还不给朱见深和朝廷面子,那朱见济就打算让贵州土司见识一下,什么叫雷霆之怒。
任何分裂中国的人,都将得到惩罚!
贵州在中国之内。
但你贵州土司却像不遵朝廷,自成一个政治体系,阻碍社会的进步,让贵州土司辖境内的贵州百姓无法享受工业革命带来的利益,朝廷不允许。
朕也不允许!
落后的制度的打破,终究是要流点血的!
五军都督府的一位都督佥事,也是勋贵出身的武将子弟,更是亲军二十六卫的一位指挥使,闻言起身道:“若是明年越王殿下还是被贵州的土司们拖着,微臣以为,可让返境的广西和湖广都司,配合贵州都司大兵出征,杀鸡骇猴,让四川和云南的土司知道后果!”
勋贵武将嘛,当然希望打仗。
兵部一位郎中也起身道:“微臣附议,土司制度,相对于我大明目前的国家形势而言,本就是落后的掣肘发展的旧制度,影响朝廷的统一的政策的施行,仅仅依靠情理,势必难以让土司们知道朝廷的决心,年后,南北战事安息,国库轻松,确实可以出兵!”
户部以为郎中起身,“诸位说得轻松,好歹也让咱们户部喘息一口气啊,这连年的战事,户部的钱和粮就没在国库里过一个完整的冬天,某以为,对土司的征讨,还是要延后一两年,等户部这边再阔绰点之后,更好。”
户部也是有苦说不出。
都说户部有钱。
可现在钱都在大明银行的金库里,而大明银行金库里的钱,哪敢乱用?
要保障货币体系的稳定!
户部的国库里是真没什么盈余,这几年哪一年没打仗?
陈循叹道:“确实,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当初陛下未雨绸缪,建立了大明银行吸纳民间财富,恐怕国库早就被拖垮了。”
户部有没有钱,其实朝堂臣子心知肚明。
有钱是真有钱。
没钱也是真的。
户部的钱来得快,但花得更快,大明当下的体量,任何一个项目,那都是上百万两的开销,尤其是广安帝陛下之前还下旨,明年开始要在全国大修水利,把南京、开封、洛阳、郑州、杭州、广州等一些重要城市,都打造成不夜之城。
这又是一笔巨额支出。
明年打土司,真不现实,户部得勒紧裤腰带才能做到。
自景泰登基,广安帝入主东宫后,尤其景泰十年后,广安帝作为太子开始辅政,一系列手笔下来,大明确实有钱了。
但一个不争的事实:大明还是很穷。
因为广安帝陛下实在是太能花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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