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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南特主教堂


  在大革命之前,法国人几乎都信奉宗教,而罗马天主教占了绝大部分。那是所有法国人都将上帝视为心灵藉慰与精神寄托。

  等到大恐怖时期,无套裤汉的领袖们,诸如埃贝尔与肖梅特等人,试图借助巴黎政-府力量,强制代表革-命的“理性信仰”,来取代保守陈旧的罗马天主教,甚至不惜发动一次次“废神运动”。

  至于罗伯斯庇尔,他属于这一时期,法兰西共和国无可争议的最高领袖。所以,上位者的玩法就更加高端一些。他不反对“上帝”,只是换了个称呼,叫“自然之神”,还为此创立了“至高崇拜”的新宗教。

  毫无疑问的,上述革-命者的努力先后都失败了。

  从古至今,无数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当权者只能对宗教因势利诱,施加必要的影响力,或是进行方向性的引导,而不是搞一场“推倒重来”的暴力革-命。而这,也是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运动成功的原因所在了。

  基于此,有着比世人多出两百年见识的安德鲁-弗兰克,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虔诚天主教徒的同情,曾冒险救助了东郊小楼的穆尔丹神父和两位嬷嬷,以及贡比涅女修道院的十多位修女。

  在指挥阿登军团征服比利时的时候,他曾对一干部下心腹说,“我从宗教那里看到的不是化身的奥秘,而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奥秘。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宗教对于政-府而言,是有用的,而且非常有必要,应当利用宗教来感化民众。因为没有宗教的社会,就像是一艘航行与大洋之上没有指南针的船,容易迷失方向和人性……”

  在热月政变之后,安德鲁与山岳派彻底决裂的一个焦点事件,就是他希望国民公会能尽快通过推动一项“民族与宗教和解”的法案,继而消除共和国内部矛盾与分裂的重要根源。

  然而,安德鲁此举却遭到左派代表们的一致反对,导致穿越者的提案最终被无限制的搁置。

  此时的安德鲁,不过是一名在西班牙前线督战的国民公会代表,但他已指使巴黎警察局和军情局的负责人,要他们在暗中鼓动与唆使右派分子,诸如巴黎的金色青年会,东南部的太阳会和耶-稣会等极右翼势力,向雅各宾派实施反攻倒算。

  这个时候,安德鲁还是采取罗伯斯庇尔的政策,“拉一派与打一派”的做法,只是他全程躲在暗中,明里都以“公正者”的形象出现,期间曾在街头痛击无法无天的金色青年,营救了勒巴夫人妯娌。

  在西班牙战争期间,安德鲁安抚加泰罗尼亚居民的一个做法,就是公然参加当地天主教的弥撒活动,为战争中的死难者祈祷。

  不仅如此,安德鲁还通过私人信使,向罗马枢密院和教皇传递了一份善意,表示自己愿意看到天主教重归法兰西。

  于是在回程途中,安德鲁故意选择在凡尔赛做了一场政治秀,在公开的弥撒活动中,身为人民代表的他,主动跪倒在耶稣殉难像的十字架之下。

  安德鲁在凡尔赛镇上的所作所为,就是释放出一种强烈的信号:必须让(改良过后)的天主教与神父们,重新回到普通法国人的社会生活中,让宗教成为三千万普通民众的精神寄托。

  等到安德鲁当选救国委员会委员,成为事实上的法兰西第一执政官之后,他第二次向罗马枢密院派出了自己的私人特使。

  和第一次一样,态度倨傲的罗马教廷拒绝向革-命中的法国,做出任何积极的,有进步的回应,只是简单的要求巴黎政-府立刻赦免不宣誓教士,归还所有的教堂和修道院,以及“那些被非法侵占的属于教会的土地和财产”。

  对此,安德鲁也不生气,那是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梵蒂冈枢密院与罗马教皇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国教徒们看到了安德鲁执政官为宗教和解而做的不懈努力。

  5月,安德鲁借助山岳党人发动的“牧月暴动”,凭借效忠自己的宪兵师团与南部自卫军,强行清洗了大巴黎地区的保王党人与无套裤汉,将成建制的极端派统统打入地狱。

  6月下旬,在安德鲁准备前往西部督战之前,他在杜伊勒里宫的“绿厅”里,公开召见了穆尔丹神父。这可是共和国成立3年以来,第一位不宣誓教士公然走进国民公会的所在地。

  事实上,这是安德鲁与穆尔丹神父秘密协议的一部分,那是后者协助共和国与旺代天主教会达成和解之后,安德鲁就正式任命穆尔丹神父,作为共和国的官方特使,代表法兰西政-府与他本人,出访罗马天主教廷,并拜访教皇庇护六世。

  为此,国民公会也通过了安德鲁提交的针对恢复天主教会的两项基本原则:有条件准许法国各地教堂的开放,但必须获得当地政-府教务委员会的批准;取缔之前迫害“不宣誓教士”的各种法令,允许流亡教士回国,但反对共和国的,不在此赦免之列。

  此外,巴黎与法国各级政-府不再反对教士恢复传统的“礼拜日”。事实上,安德鲁对于那种花里胡哨,又没什么屌用的“共和新历”,早就感到极度厌烦了,只是眼下还不是恢复旧历的时候。

  临行前,安德鲁交给担当宗教特使的穆尔丹神父一份协议文本,这份协定是由安德鲁亲自起草,并得到了国民公会代表的集体认可,属于共和国国家意志的体现。该协议规定:

  首先,罗马教皇需要承认天主教为法国大多数人信奉的宗教,承认宗教信仰的自由原则。

  接着,该协定也规定天主教会从属于法兰西,为国家服务。至于大主教、主教和首席教士(本堂神父),均由中-央政-府任命,并由罗马教皇及教会正式授予宗教职位。还有,所有教士必须向共和国(执政官)宣誓效忠。

  此外,在大革-命时期没收的教会财产和土地,一律都不予归还。而且教会过去征收的“什一税”不准恢复。那些对普通民众毫无意义的修道院,将会严格控制,但教会医院除外。

  在最后,安德鲁承诺自由的法兰西将在适当的时候,以金钱等其他方式补偿神职人员的私人财产损失。

  ……

  还未看完安德鲁交给自己的这份协议文本,穆尔丹神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作为法国人,他非常理解共和国政-府的做法,各个条款都是保障法国的国家利益;但作为圣职者,他就不能不考虑罗马教廷与教皇对此的严重抵触情绪。

  “安德鲁,与其说这是一份国家与宗教的协议书,还不如称之为法兰西对罗马教皇下达的一份哀的美敦书。”穆尔丹神父如实说道。

  “没错,神父…公民,”安德鲁采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他说:“无论罗马之行成果如何,等你重返巴黎的时候,我将授权你在巴黎组建一个教务工作委员会,管理全法国的宗教教务。至于工作性质,类似于梵蒂冈枢密院。”

  法国执政官的目的很简单且明确,就是效仿都铎王朝第二位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那般,保存上帝和天主教会,并通过一个自治性质的教务委员会,来切断罗马教廷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束缚。

  不仅如此,安德鲁还未雨绸缪,做好了针对天主教廷和罗马教皇的第三套方案。那就是凭借共和国的强横武力,让天主教会与罗马教皇彻底屈服,继而全盘接受这份1795年的《政教协定》。

  于是,安德鲁还提前放出了拿破仑-波拿巴,令其前往意大利军团报道,授权他指挥一个相当于小半个军团实力的混编师团。

  另一个时空里,就是拿破仑指挥他的意大利军团,将罗马教皇打得跪下喊法国爸爸。那位一直不服输的庇护六世也被共和国擒获,最后还死在了被俘期间,罗马天主教也因此长期无人掌管。

  历史上,被誉为“天主孝子”的法国,其当权者囚杀教皇一事,就没少做,而且一次比一次胆子大。

  公元1303年,全副武装的法军闯入了罗马教廷的会议大厅(枢密院),将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带回法兰西审判。这就是著名的“阿维农之囚”。两年后,法王腓力四世扶持了新的教皇继位,即克雷芒五世。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等到共和国-军队征服了欧洲大陆的所有天主教国度,尤其是奥地利与南德意志诸侯国之后,安德鲁也可以效仿法王腓力四世,扶植一位法国籍的罗马教皇。

  在穆尔丹神父离开巴黎,前往罗马的长途马车上,安德鲁毫不隐晦的谈及了法王腓力四世与教皇克雷芒五世的故事。

  要说穆尔丹神父不心动,那是不可能,至少安德鲁留意到老神父那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居然发出一丝精光。那是对权力的贪欲,身为上位者的安德鲁见得多了。

  视野重新回到南特城。

  那位出卖斯托弗莱的贝尔尼埃神父,之前属于上旺代军(安茹军)中的一个教区指挥官,权力欲望极重,还自封为“将军”,尽管贝尔尼埃神父的教区军队在“西北风行动”中,表现得相当糟糕。

  在蓝白和解协议期间,巡游西部的穆尔丹神父在回到巴黎后,就向安德鲁推荐了贝尔尼埃神父,称他能协助执政官解决旺代问题。

  于是,安德鲁在进入南特城的前一小时,他在卢瓦尔河边的一片草地上,见到了这位等候多时的贝尔尼埃神父。

  说实话,与穆尔丹神父的那种“谦卑虔诚者”的形象相比,白白胖胖又矮墩墩的贝尔尼埃神父,更像是一名餐厅厨子或是滑稽演员。

  好在安德鲁记得自己与穆尔丹神父做过的承诺,在见过贝尔尼埃神父之后,他就直奔主题,宣称只要对方协助除掉安茹军和斯托弗莱,就任命贝尔尼埃神父成为翁热教区的首席教士;

  如果贝尔尼埃神父能继续协助奥什将军,平定整个西部,安德鲁还会承诺给他一个南特大主教或是奥尔良大主教的头衔。

  共和3年获月14日,旧历1795年7月2日,也就是塔沃将军将夏雷特的下普瓦图军旗,斯托弗莱的安茹军军旗,以及萨皮诺的“中部军”军旗,带到南特市政厅广场,展示在民众面前的第二天。

  整个南特城已被重新装饰一新,一幢幢的石屋都缀满了鲜花,一阶阶的石路清扫的干干净净,男男女女衣著鲜艳,纷纷涌到圣皮埃尔与圣保罗大教堂(又称南特主教堂)去做弥撒,借此庆祝三路叛军被彻底消灭,而和平也正式回归旺代。

  这是一座属于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外形看上去跟巴黎圣母院很相似,内部却是中世纪文艺复兴风格,装饰极华丽精美,有许多艺术价值很高的雕塑和壁画。布列塔尼城堡的主人布列塔尼公爵弗朗索瓦二世和他的夫人就长眠于此。

  当前来参加弥撒仪式的安德鲁与南特军政官员们的马车,停靠在主教堂的大台阶前,这位法国执政官看到了令人激动的和谐一幕。

  在草坪上,一群稚童正围在大人的身前身后,手持鲜花欢笑,或是嬉戏跳跃。一时间,大人们的寒暄交谈声与孩子们的游戏玩闹声,组合成了祥和欢愉的气氛。

  一名跟随安德鲁的巴黎随军记者如此描述道:“啊!那是一场伟大的胜利,生命和荣誉有了新的希望,这希望,在人人心中歌唱,在条条街道回荡,在座座教堂的唱诗坛卷起阵阵声涛,庄严雄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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