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啊,永远的朋友(下)
《啊,永远的朋友》,这是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主题歌。
当布鲁斯动身前往巴塞罗那之前,曾向自家大老板询问,能否对迪亚纳伯爵,对加泰罗尼亚的城市贵族做出什么样的公开承诺。
对此,上位者便随口冒出了这一句。至于布鲁斯采取何种方式,如何向当事人表达出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安德鲁需要的只是一个代表加泰罗尼亚本土贵族的牌面而已。
自从法军拿下塞罗斯港口,并从海上成功封锁了巴塞罗那之后,已经有了不少的城市贵族暗中投靠了法国。作为投名状,他们将获悉的西班牙军方的各种绝密情报,送到安德鲁统帅的手中。
国民公会与救国委员会给予安德鲁的任务,是尽快与西班牙缔结和平条件,以便于将两个比利牛斯军团,合计10多万法军从伊比利斯半岛释放出来,继而减轻共和国的财政压力。当然,尽可能的压榨西班牙王国的财富,也是安德鲁的主要任务之一。
对此,主管外交的勒贝尔委员希望安德鲁能够在雪月中旬,也就是1795年元旦左右达成与西班牙的和平目标。在离开巴黎之前,安德鲁也点头同意了。
然而,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因为意外发生了。
那位戈多伊首相居然被保守派暗中策动的一场民-变搞怕了,胆小如鼠的他居然逃到了马德里郊外避难。至于首相府的内政外交,拱手让给了西班牙国内的强硬派势力把持着。
一周前,法国特使肖弗兰得到了马德里官方的正式答复,只有在所有法国-军队无条件撤离西班牙领土,并公开承诺不接受巴斯克人组建的吉普斯夸省并入法国之后,才能再度开启两国之间的和平谈判。此外,西班牙使节发表了声明:既不会割让任何领土,也不会赔偿金钱。
对此,安德鲁代表共和国政-府予以了断然拒绝。
很快,他以国民公会特派员的名义,要求东西两个比利牛斯军团继续进行在西班牙的战争,允许扶持在西班牙本土的两大民族分裂势力,巴斯克地区与加泰罗尼亚地区,必要时可以武装他们。
与此同时,安德鲁通过采取东拼西凑的方式,作弊式的让地中海舰队赢得了一场看似不错的“巴塞罗那海战”,暂时安抚了巴黎民众、国民公会与救国委员会,也算为自己赢得了更多时间。
接下来,就要在实施“竞技场”行动之前,让布鲁斯说服作为加泰罗尼亚本土贵族精神领袖的迪亚纳伯爵,站在法国人这一边。
一旦成功,未来的就不是法国入侵西班牙,而是一场20世纪30年代的西班牙内战的简化版。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即便是一场所谓的代理人战争,也会消耗共和国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社会财富。
……
视野回到巴塞罗那的圣母教堂。
在路过一处东方式凉亭时,布鲁斯故意拖后了与引路教士的距离,他随即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告诉了身边的卡柏莱男爵。后者听了先是一愣,但很快又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可以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一路跟随那位中年神父,在这座圣母教堂里面,七弯八拐,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外停下了脚步。
随后,中年教士推开了门,站到一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入房间,布鲁斯发现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屋里,墙上是一个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像,还有一个身穿天鹅绒的被剑和光所穿透的圣母像。
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张很普通的棕色沙发,一旁书架上的书非常多,摆得整整齐齐,旁边是松木做的书桌距离窗台很近,对称地摆着两三把椅子。
往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一个伯爵府后院的草坪,在远一旦则是高高挺立的榆树尖,就像是长长一列高大的哨兵一样。
在布鲁斯与卡柏莱男爵进入这间简陋书房不久,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从房间的另一道侧门里走了出来。来人中等身材,头戴银色假发,身穿一件紫色外套。
一进入房间,中年人就对着两位客人表达了歉意。
“不好意思,刚才在对面处理了一件棘手的小麻烦,所以耽误了一会儿,先生们,都请坐吧,这个小书房虽然有点寒酸,但非常安全。事实上,它就是我在巴黎书房的一个复制品。”
说话的人就是迪亚纳伯爵。此人早年在图卢兹与巴黎留过学,在法国生活了近十年的时间。等到他得知上一届的老迪亚纳伯爵病重的消息,这才回到巴塞罗那继承了这份家业。
不过布鲁斯却清楚,当时的迪亚纳伯爵是带着家族的特殊使命而留在凡尔赛宫。他希望能影响法王路易十六,继而促使后者说服马德里波旁王室,恢复加泰罗尼亚在1716年就失去的自治权。
可惜,迪亚纳伯爵的努力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然而,记录他在法国一举一动的信息,却一直保留在巴黎警察局的档案里。
此刻,布鲁斯留意到对方的脸色却如大理石般苍白,毫无疑问是面临着太多烦心事。就在刚才,迪亚纳伯爵刚刚得知乌尼昂侯爵派往赫鲁纳的援军,遭遇到法国-军队有预谋的伏击。
满载着面粉、橄榄油、黄油、奶酪、猪牛羊肉、药品器械,以及大批弹药的一百多辆大车组成的庞大补给车队,全部留给了法国人。感觉这次补给车队,就是专门为法国士兵准备的。
虽说格拉维纳将军麾下的6千增援部队中的4千人成功突破了法军的包围圈,进入了赫鲁纳城。但由于补给车队的全军覆灭,增援部队的到来,反而再度引发城中的食物短缺。
显然,法国人事先得到了来自巴塞罗那内部的通风报信。为此,乌尼昂侯爵派人来找迪亚纳伯爵,希望他能找到出卖西班牙王国利益的奸细。
主客三人刚刚坐定,之前负责引路的中年教士就送来了3杯热可可,为众人驱寒。在离开的时候,也顺便关上了房门。
迪亚纳伯爵没有过多寒暄,他对着法国特使布鲁斯,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我很想知道,安德鲁-弗兰克阁下。准备如何处理加泰罗尼亚与法兰西的关系。”
“很简单,那要看伯爵阁下如何看待与共和国的关系。”早已懂得了外交辞令的布鲁斯,也轻描淡写的回复了一句。
迪亚纳伯爵摇了摇头,说道:“特使阁下,我个人并不能代表巴塞罗那,更不能代表加泰罗尼亚的百万人民。”
布鲁斯笑了,他放下手中的可可杯,说:“这没关系,您只需代表您的家族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处理。”
听到这里,迪亚纳伯爵明白法国特使是在暗示他们在巴塞罗那等地潜伏的庞大势力,而不仅仅是面前这位普通的乡间士绅卡柏莱男爵。此外,还有法国人对未来征服加泰罗尼亚地区,甚至整个阿拉贡的信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卡柏莱男爵,对着房间主人说道:“迪亚纳伯爵,我见过弗兰克统帅,他曾明确说过,他会充分尊重加泰罗尼亚人民的选择,并由衷希望伯爵阁下及您的家族,能够成为他本人永远的朋友。”
“弗兰克阁下能够代表现在的法兰西政-府?”伯爵问道。
“不仅仅是现在,更多的还有未来。”布鲁斯强调说。
“什么样的未来,是共和的君主制,还是专-制的共和制?”迪亚纳伯爵在索邦大学进修的是法律专业。
卡柏莱男爵担心两人话题过于严肃,想着调和一下,但被布鲁斯暗中制止,后者回应主人的话题。
“这应该是律法总则里面提出过的问题,比较复杂,但也很灵活,如果伯爵阁下感兴趣的话,等到弗兰克统帅来到解放后的巴塞罗那,愿意与您做更为详尽的探讨。”
迪亚纳伯爵点了点头,不再延续刚才的法律问题。
“事实上,我们加泰罗尼亚人并不希望独立于西班牙,也不希望成为他人的帮凶。因为几百年来历史经验与教训都在告诉我们,无论逗留在意大利半岛的奥地利人,还是比利牛斯山对面的法国人,都只是拿我们充当诱惑马德里的筹码。仅此而已。”
“没错,弗兰克统帅曾经说过,在国与国之间交往中,既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而这,就是国际关系中永恒的法则。”
说到这里,布鲁斯语气一转,接着又说:“毫无疑问,国与国之间讲究的是赤果果的利益,但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大量的亲情存在。就像圣母对于世人,只有付出,没有索取。她代表着服从、谦卑、忍耐和爱心等美德。”
迪亚纳伯爵在心中揣摩着法国密使的话中涵义,但却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信息。
事实上,本次会晤不过是安德鲁所说的“破冰之旅”,只需要迪亚纳伯爵接受布鲁斯等人的会面,就是达到了目标。至于其他的,需要继续视情况而定。
万事俱备的“竞技场”行动,根本不需要迪亚纳伯爵的积极参与。如果对方不是阿拉贡王室在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直系血脉,安德鲁需要这个旗帜在动摇西班牙国内的强硬派和反抗力量,否则也不会如此加以重视。
整个会晤没能持续太久,布鲁斯与卡柏莱男爵就起身向主人告辞。
在傍晚时分,有一辆大马车往伯爵府邸,送来了一箱箱化妆用的香粉、香脂和种类繁多的花露水,包括酸橙型、百里香型、香柠檬型、马库巴烟草型、麝香石竹型、麝香型、熏衣草型、加尔默罗牌、酒坛牌等等。
一开始,伯爵府的管家以为是自己主人购买的大手笔,然而送货的人却指定道姓要维多利亚夫人负责接收,这就令人感觉意外了。因为保守的巴塞罗那不同于开放的巴黎,给已婚女子送来价值不菲的礼物,有悖于加泰罗尼亚本土贵族的道德标准。
然而,令管家感到惊讶的,原本下令要将上述物品统统扔出去的迪亚纳伯爵,在看完一份密函之后,居然同意女儿维多利亚出门来,亲自接受了这一批礼物。
迪亚纳伯爵与妻子索菲一共育有4个孩子,但只有两人活到了成年。儿子蒂亚戈一直都是家族的新希望。然而却在21岁时,蒂亚戈与同伴前往帕尔马岛旅游,却死于一场非常可疑的海难事故。但很快,迪亚纳伯爵又严禁家族的人继续调查此事;
至于女儿维多利亚,从小就显得聪明伶俐,美丽动人。来自法国的家庭教师就十分惊讶于小女孩的学习能力,尤其是数字计算、逻辑推理,以及语言方面的天赋。
不过,西班牙的波旁王朝一直推行的是法国的《萨利克法典》,这意味着西班牙女性不仅没有王位的继承权,也不能继承本家族的贵族头衔。
不得已,迪亚纳伯爵只好将维多利亚嫁给圣克鲁斯侯爵的后人。圣克鲁斯侯爵,就是那位被西班牙军人称为“士兵之父”,并在勒班陀海战中率领预备队立下战功,并多次大败英法舰队的西班牙英雄。
然而其后代,圣克鲁斯侯爵八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新婚之日,就根本不在意家中娇妻,每天在外面寻花问柳,以至于因为某种疾病,而很早的就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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