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深入虎穴
朱俊爬过来,悄悄的告诉他:“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修夫人不回来,我们就得主动出击,趁着天亮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直接冲进去,袁老大不给我面子,这一次就叫他后悔莫及。”
今天朱俊在陈宝祥面前丢尽了脸,袁老大做的太绝,已经彻底惹恼了他。
陈宝祥摇摇头,他对修夫人很有信心,就这样悄悄的摸进去,成功的几率非常大,八方面军的人身经百战,遭遇战争当中显示不出威力,这种潜入攻击手段之强,不是土匪能相比的。
“陈老板,你对八方面军如此信任,难道你已经加入了他们?也是他们的人?”
朱俊伸出右手,比了个“八”字。
陈宝祥摇摇头,他也感到惭愧,至今没有加入八方面军,是因为来不及。
他认识修夫人之后,始终处在风头浪尖上,不是对付日本鬼子,就是对付南方军和土匪,几乎没有一天能够安顿下来。
他和修夫人安安静静吃饭的日子都屈指可数,即便是租下了按察寺街那个小院,也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只引来了柳月娥的骚扰。
“陈老板,事情恐怕有点麻烦,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很有可能他们刚一进去就被发现,落入了陷阱。袁老大也不是好惹的,铁矿的股东重金聘请他当护矿队的队长,肯定有两下子,不然怎么能镇得住这些土匪们。”
陈宝祥没想那么多,他相信修夫人,就像相信自己,八方面军的人遭受重重围困,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这一次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发泄,肯定是小心谨慎,绝对成功。
“朱俊,我们再等一等,也许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又等了半小时,朱俊忍不住悄悄的传令,把警备大队的人全都叫醒,整装待发。
就在此刻,西北方向有人叫起来:“他们回来了,已经抓住袁老大,队长,他们成功了。”
陈宝祥带着朱俊迎上去,修夫人手持双枪,头前带路,两个八方面军的枪手,拖着袁老大跌跌撞撞的往这走。
袁老大的脸上一片红肿,脖子上有一道刀伤,正在滴血,可见经过一番搏斗。
修夫人进入营地,坐下来休息,两个八方面军的人立刻拉起绳子,把袁老大吊在树上。
朱俊松了口气:“兄弟们,布好阵势,等着护矿队前来找人,这一次咱们饶不了他们,献出整个金库,就饶他一条命。”
袁老大睁开眼,看到朱俊满脸堆笑:“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金子的确在我们手上,只要把我放回去,立刻让他们带着金子过来请罪。”
朱俊摇摇头,吩咐手下,折了两根树枝,都有鸭蛋粗细,他们脱下袁老大的褂子,一撕为二,缠在树枝上,死死系住。
“先打两百下,不要打上身,只打双腿和屁股,打完再说。”
这一次他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把人抓来就不能轻饶,跟护矿队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上,必须杀了袁老大,不留后患,反正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就行,鬼子也不会追究。
棍子刚刚轮起来,袁老大就杀猪一样嚎叫:“兄弟,朱队长,我知道错了,除了交出八百两金子,我还给你准备了二十根金条孝敬你的。有什么不满意你尽管说,我们是多年的好兄弟,不要为八方面军的事掰了关系。”
朱俊大笑起来,袁老大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不是吊在树上,哪有这么好说话。
“袁老大,我没听清,除了八方面军的八百两金子,还有什么?”
袁老大陪着笑脸:“赶紧加满五十根金条,还有十支好枪,从今以后,只要警备大队的人到了庙子铁矿,一定好吃好喝伺候,绝不敢招惹。兄弟,高抬贵手,我已经知错了。”
陈宝祥陪着修夫人,到窝棚里休息,原来起初一切顺利,抓住袁老大之后离开了护矿队,半路上这家伙仗着地形便利,滚下山沟逃跑,三个人追了一个多小时,才重新把他抓住,押解到这边来。
按照修夫人的说法,护矿队拦路抢劫,欺男霸女,跟土匪没有什么区别。
铁矿雇佣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对他们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矿队已经成了庙子的一霸,老百姓人人害怕,他们的所作所为跟日本鬼子没有什么区别。
“陈老板,这一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把东西抢光,分给老百姓。”
过去修夫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即使面对这些反动势力,也总是讲道理,讲政策,讲方法,如今看来什么都不讲,直接硬碰硬,如果护矿队的人不听话,直接开枪干掉,只有这样,八方面军才能立威。
“陈老板,在济南的时候一切都讲秩序,讲人情面子,我还觉得山东人正直可靠,没想到到了益都县,今年所见这么多事,我真是礼崩乐坏。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让他们明如何做一个好人。”
修夫人累了,说着说着就翻身睡了过去。
陈宝祥接过双枪,坐在窝棚门口,替修夫人站岗放哨。
按照朱俊的说法,袁老大被绑票,他的兄弟们一定过来沟通,出人出钱把人赎回去,到那时,袁老大答应的金条就得一起送过来。
当朱骏跟陈宝祥说明这个意思,陈宝祥马上反驳:“这一次只要把袁老大放回去,一定是个大麻烦,护矿队损失了这么多金子,袁老大气愤难平……”
朱俊打断陈宝祥的话:“那你说怎么办?”
朱俊的态度表明,他内心也有很多想法,只不过不敢说出来。
陈宝祥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朱俊松了一口气:“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修夫人的意思?”
陈宝祥照实回答:“修夫人的意思,做事必须不留后患,不然,护矿队牢牢把住这个山区的出口,谁从这里经过也要遭殃。”
朱俊恍然大悟:“难道招远运金队以后要从这里经过,你们先替他扫平道路?”
陈宝祥已经完全明白修夫人的意思,所有反动势力都要消灭干净,不能留下他们在这里当拦路虎。
当下修夫人做事眼界长远,全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绝不鼠目寸光。
朱俊已经对护矿队失望至极,再也不想跟这些人称兄道弟,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赶尽杀绝,把金库抢光,让护矿队不复存在。
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先让护矿队的人把黄金送出来,然后出其不意杀进去,摧毁他们的防守,总之,这一次要么不干,干就干个大的,杀个鸡犬不留。
陈宝祥看着朱俊的脸,他过去从未想到自己会卷入这种杀戮,但又毫无办法,护矿队的人丧尽天良,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抢劫孕妇,不杀他们,不以足不足以平民愤。
朱俊叹了口气:“过去的时候,鬼子对警备大队吆五喝六,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那时我就有个想法,有朝一日翻身的时候,把一路线的鬼子全都干掉,尸体摆在城门口,旁边放张手枪,任何一个老百姓经过,都能对着鬼子开枪,报仇雪恨。现在才知道,打一场胜仗太难了,我们对付护矿队和土匪,双方势均力敌,等小鬼子的战斗力远远超过我们。我刚才在想,如果被鬼子知道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恐怕所有警备大队的人都得死了,我们跟着修夫人,做了这么多事,惹下大祸,到底谁来承担?”
陈宝祥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鬼子只关注胶济铁路线,他们才不会管庙子铁矿,护矿队的生死,所以朱俊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只要结束了这场战斗立刻回去,返回益都县城,不留痕迹,鬼子问起来就装聋作哑。
太阳升起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陈宝祥脱下长衫,盖在修夫人身上。
她忙了整个晚上,如此辛苦,应该好好睡一觉。
两只山喜鹊落在窝棚顶上,叽叽喳喳叫着,跳来跳去。
陈宝祥的内心忽然觉得有些喜悦,喜鹊喳喳叫,必有好事到,他希望一切事情都跟自己想的一样,消灭护矿队,打通南部山区西面的出口,既能向西北过淄河,也能往西南到人和。
总之,现在做事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那时候总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绝对不能,妇人之仁。
修夫人终于醒了,走出窝棚,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陈老板,护矿队搜刮老百姓财产,手段相当毒辣,路上我听袁老大说,他有两个黄金箱子,里面大概有四千两黄金,全都是抢到地主老财的黄金首饰之后,重新熔炼而成。如果我们放了他,他愿意把黄金全都交出来买命,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袁老大做事做得太绝,不给别人留退路,他自己也没有退路。”
陈宝祥笑着挑起了大拇指:“昨天警备大队的人不相信你能把袁老大抓回来,还以为你是在吹牛,现在他们明白,八方面军言出必行,无人能及。”
陈宝祥真心赞美,在他看来,八方面军的能力远远超过南方军,而且不管做什么事,都能让老百姓信服,也能照顾到老百姓的好处,所以说,他们是老百姓的平民队伍,而南方军是贵族队伍。
“陈老板,本来我们可以做得更缓和一些,但我想到孕妇对于袁老大满心都是愤怒,不得不铤而走险,现在我们就去问他。金子和孕妇的事情。”
两个人一起到了大树前面,袁老大吊在空中,连连告饶,但没有人理他。
陈宝祥走到袁老大面前:“那个孕妇去了哪里?以你们的做事方法肯定不会放她走,抓住她敲诈勒索,对不对?”
袁老大不敢撒谎,赶紧交代,他做的事情跟陈宝祥想的差不多,孕妇骑马向西走出十里路,立刻被他们抓回来,暂时囚禁在镇上的小旅馆里面。他们还来不及审问,只有摸清孕妇的底细,才能决定敲诈勒索的数额,最低五十块大洋,最高五百块。
修夫人冷笑:“你们这是有眼不识泰山,那个孕妇,就算是勒索五千个大洋,也会有人乖乖给你们送来。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你最好祈祷你的手下,老老实实送金子过来,别逼着我们撕票。”
袁老大已经奄奄一息,但现在既然能够跟修夫人谈判,他就有了希望:“你们先放我下来,我写一封信,你们派人送去,他们马上就把金子送过来。”
陈宝祥亲自动手,让袁老大落地,等他手脚恢复知觉,立刻拿过纸笔让他写信。
其实写信是次要的,有了这封信,有了送信的理由,就能潜入护矿队,里应外合展开屠杀。
陈宝祥的心已经变得无比坚硬,面对这些不是土匪,胜似土匪的护矿队,的确不能把他们当人看待,都是大山里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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