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24）
说烟岚岛因为处世外之地，岛上万物皆有灵气，因而有仙鹿踏云，乃是仙界独一无二之白鹿，其鹿角剔透如冰、鹿身洁白如雪，鹿蹄皆有寒气终年不散，如踏烟云而行，端庄优雅，极通人性，实属不可多得的仙兽。
烟岚岛又因为春山君不好交际，越发难以接近，旁人很少能了解这岛上的情况，但有这踏云的名声在前，所以总有闲人整天想着，这岛上到底是什么样呢？有了踏云这个宝贝，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宝贝呢？
“我看春山君不一定就是喜爱安静，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少去烦他，岛上肯定还有各种珍宝，要是给你们都看去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早年的时候，甚至还有闲人这么猜测着。
不过春山君一概不管。
后来也不知道怎的，大家进不了烟岚岛，就开始搜罗关于烟岚岛的上的故事，相传还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烟岚岛上宝物很多，多到什么程度呢，就连一草一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传说中，有凡人名月阳寿未尽而魂魄游离于仙岛，迷离之中误入烟岚，遇春山君于岛上饮茶，欣然前去询问。
春山君道行深厚，一眼便知此人缘何再次，未说一字，只分与一杯茶，月正觉口渴，便谢过饮下，顿时觉得整个人像喝了酒一般飘乎乎的舒服，便想先在一边小憩一会儿，春山君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那凡人一觉醒来，发现还躺在自己床上，自己的弟弟正趴在边上大哭，见他睁眼，着实吓了一跳，月便将自己梦中所见之事告诉了弟弟，两个人一合计，才恍然大悟，这恐怕正是被刚才那仙人的一杯茶救了。
这故事就是这样了，至于是真是假，又是怎么流传开的尚不知道，只是这故事竟然没几个人不信，大家甚至都期望着有个机会去烟岚岛上品一杯茶，看看这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茶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春山君正把茶壶的盖子掀开，清新的茶香四溢，青瑛准备了两个茶盏放在边上，一边看春山君准备茶，一边忍不住出声问：“那个故事是真的么？”
“嗯？”春山君提着茶壶走过来，倒进准备好的茶盏里，“什么故事？”
青瑛在边上一边帮忙一边说，“之前说茶叶可以救人的故事。”
春山君抬头瞅他一眼，“你怎么也知道？”
“书上看的，书房里有一本书上是这么说的。”
“我有这本书吗？”
青瑛点了点头，心说这烟岚岛上的书房难不成还有别人的吗，“哦对了，之前好像还看到那书上说琴门仙君特别厉害，那把琴可以逼退十万兵将呢，他真的那么厉害吗？”怪不得琴门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青瑛当时看到这里还在想不知道这位琴门和春山比起来到底谁会比较厉害呢。
“哦，那我大概知道了。”春山君点了点头，这书只能是琴门自己带来的。有一段时间琴门仙君特别沉迷这种描写到他神秘又无敌的书册，好像只要书上写了他就真的能一拨琴弦就拨走十万人一样。春山君常常不知道琴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茶准备好了，还比备了一点小点心，两个人落座饮茶，青瑛三天都没吃东西，这时候喝一口茶也觉得格外香，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何？”
“好喝。”
春山君对回答很满意，他笑了笑，然后抬手把茶又满上了，才说，“那本书上写的都是假的。茶叶就是普通茶叶，既不能延年益寿也不能起死回生，凡人喝了也没有用。至于琴门仙君……哼，恐怕他连十万大军都没见过。”
真相很现实，青瑛愣了一下，“哦，原来是这样么。”然后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么一说，果然茶水平平无奇，喝起来就是茶的味道，也没什么不同，他竟然还觉得有点放心了，又喝了一大口。
见他吃了两三个点心，稍微有点缓过神来了，春山君才问，“所以呢，你想清楚了吗，我上次说的。”
青瑛点了点头。
“哦？那这次有把握赢了吗？”
青瑛很快又摇头，“春山太厉害了。”
春山君轻轻笑出了声，“我也许以后就打不过你了，慢慢来吧。”
想清楚归想清楚，只是青瑛小心翼翼地也走过了这么多年，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养成的习惯，而是度过了漫长的好几百年，所以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刻改变的事情。
所以春山君也没急着要看到什么成效，只是先教他一些基本的东西，之前他也看出来了，青瑛和人打架都是一点套路没有，完全是灵力压制，这种情况要是一击结束倒还好，但要是几招之内没有制服别人，给了别人喘息的机会，那么青瑛就不一定能站在上风。
要是让他评价，青瑛那样与其说是过招，不如说是原始的攻击本能，对于现在的青瑛是没什么招数可言的。虽然唬唬琴门仙君那个段位的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春山君就从最基础的教他，告诉他武器和武器之间也是不同的，仙君们都有自己的武器，其中比较厉害的有几个，琴门的那把琴在武器里确实可以排得上名号，只是琴门尚还不能完全发挥它。
“那琴叫‘恕’，深藏南海无人可以弹奏，琴门当年去游玩，便用它弹奏了一曲，这琴后来就跟着他了。琴门在仙界不争不抢，只拿它弹奏，虽说是有点可惜，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青瑛点了点头，好奇问道，“那春山的武器是什么呢？”
“你看过。”春山君勾了勾嘴角，他一翻手，那折扇就从他袖中落出来，折扇唰得一打开，扇面是空白的，只在落款处印了一个私印，还是春山君自己的。
乍一看，就是个普通扇子。青瑛凑近了再看……确实是个普通的扇子。
但是这是春山君的扇子，青瑛实在看不出来了，“上面没有字也没有画？”
“没有。我本来想自己画的但是不知道画什么，所以就这样了。”
“哦……那它又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只是把普通的扇子。”春山君耸了耸肩。
“啊？”还能这样的吗？青瑛想，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个东西当武器了？
春山君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说，“理论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但是看和谁碰上，假如琴门和我的灵力相差不多，那么我这扇子在他面前没几招就没了，因为档次不够，不是同一个水平就不行。但是如果灵力相差很大……我这一柄扇子未必赢不过他的恕。”
明白了，青瑛心想，这大概就是强的人哪怕拿根干草也能打赢别人的道理。
春山君拿扇子在手开开合合，说，“以后送你一把称手的兵器，你现在只要好好练习就行。”
“嗯。”
教前面这些基础的东西时，两个人更像是坐在一起闲聊，多听一些也没什么坏处，但凡是春山君觉得需要他知道的都拿出来说给他听了。
等到开始教实战些的东西时，春山君就说得很少了，大多是要青瑛自己一遍一遍去练，春山君在边上看着，偶尔说一两句提点他。
就这样，青瑛理解能力很高，也进步飞快，春山君觉得自己很快就没什么可教的了。
等琴门隔了两个多月再次来岛上的时候，一来就看见两个人正在切磋，没错，这回是真的在切磋了。
时隔两个多月，琴门没想到自己见到他俩时依然是来表演目瞪口呆的。
两人站在庭外的湖面之上，春山君一手执扇，白色的扇面开着，他不紧不慢摇着，他今天一身灰色的长袍，衣摆饰有墨竹，一眼看去，特别仙风道骨。
青瑛还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比起上次见面，他好像长高了一些，本来就偏瘦，现在看起来稍微匀称些了，手脚也长开了，没以前那么惨兮兮的，这身衣服既利落又合身，衬得人神采奕奕的，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了，看得人眼前一亮。
两人长身直立，立于湖面如平地，周围只有风动。
琴门来时，烟岚岛云雾四起，他俩都知道了，但是没一个人往这边看，琴门远远站着，不知道他俩比试到哪一步了，也被这氛围带的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
青瑛先出手了。征兆是他脚尖在湖面上一点，一圈微弱的波纹自这一点荡漾开来，就一眨眼的时间，琴门都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青瑛整个人就从原地消失了，然后又一晃神，他突然出现在春山君面前！
这速度也太快了！琴门一口气吓得没提上来，也只有春山君在这种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见他折扇一收，微微一抬，早就预判，拦下了青瑛第一击。
看起来很轻松。
但是青瑛目的也不在此，这一击被拦下之后，他第二招顺势就到了，他先后退一步，接着整个人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掌心聚起红色的火焰，往春山君的扇子上而去，这一套动作干脆利落，看的琴门咂舌，真没想到短短这些天，青瑛这一招一式的就像像换了一个人。
春山君恐怕也没见过他这招，不过他倒是不慌，可能也感觉这招不错，非常满意的笑了一下，但手上也没让步，他折扇一开，幽蓝的微光即刻将扇子包裹在里面，然后他展扇一挥，就将那团火化解成无数火光点点，从半空落下，淹没在湖面上。
没分出胜负，理应还要继续，但是青瑛忽然闪身回到原地站着，皱着眉没动手了。
“怎么了？”春山君看向他，应该不是受伤了，而且现在他想要伤到青瑛也挺不容易的了。
青瑛看着他，神情仿佛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你刚刚为什么要笑？”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春山君甚至是回忆了一下，才想来自己确实是笑了那么一下。
就正常的那么笑了一下，也没很过分，也不是嘲笑，但是青瑛这么问了，春山君想了想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于是谨慎思索了一下言辞，说：“想夸你刚才那招不错来着……怎么了？那我下次还是严肃点？”
“别……”青瑛立刻接了一句，不知道是让春山君不要夸，还是让春山君不要严肃，他说完自己又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自己在纠结些什么，过会儿才说，“也没什么，是我注意力分散了。”
春山君不疑有他，顺着他话点了点头，非常严肃地又进入了他的教学环节，说：“也是，往后什么情况也都会发生，小小的出神也都有可能致命，以后切磋你要注意。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正好琴门来了，我们歇一会儿。”
青瑛没说别的，就点了点头，表情好像还有点懊恼，两个人收了气场，从湖面走下来，琴门就站在岸边等他俩。
他没听见两人刚才的对话，只看见他俩突然收招不打了，心说这刚看到精彩呢怎么都站着了？然后接着就看他俩回来了。
“怎么不打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琴门说。
“没有。已经练了一早上了，正好歇歇。”春山君走在前面，青瑛跟在后面，两人站定了，青瑛也走了出来。
“仙君早。”青瑛微微一低头，姿态得体。
琴门估计还没从上一次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说：“果然没看错啊，青瑛刚才那一招真是厉害。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啧啧……”
青瑛礼貌地笑笑，“仙君过奖了。”
三人沿着路往回走，踏云跟上来，青瑛就走在后面陪着它边玩边走，春山君和琴门走在前面。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春山君走着，随口问了一句。
琴门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啊？”
琴门说，“上次和你说的狰河，被帝君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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