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74）
燕临川觉得他自己可能是那种操心的命。
他拖着非常疲惫的身体，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天蒙蒙亮的时候士兵出来操练了，他睡梦之间听见了声音，模模糊糊的，倒是提醒他现在回到军营里了，常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的，几乎是听到训练的声音，燕临川就醒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掀开门帘，外面一阵清晨的寒风迎面，反正顿时就清醒了，比睡好几个时辰还管用。
卫影不在，应该是看着他们训练去了。
门外有个小兵守着，见燕临川出来，倒是十分尊敬，规规矩矩地说，“将军，您醒了？这才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呢……”
燕临川摇了摇头，说睡不着了。
在外面还好，但是一到军营里来，那些老习惯不要他提，就轻车熟路找回来了。比如一大清早就想跟着去操场上转转，结果一出营帐发现大家都已经出去了。
小兵现在边上，还有点怕他，但是想想还是要把卫副将的话好好传达了。
“将军，卫副将在操场那边，没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您可以先等一会儿。”小兵磕磕巴巴地说完，抬眼看了一眼燕临川。
燕临川想了想，点了一下头，示意知道了，然后也没下文，他看向一个营帐的方向，问，“叶……那个营帐里的人醒了吗？”
小兵跟着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醒了，找我要了点跌打药，又回去了，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问他也不用军医……”
小兵还没说完，燕将已经转身往那边走去了。
燕临川走到叶青瑛门口时，只见门帘动了动，被人从里面掀开，叶青瑛半个身子侧出来。他换了衣服，收拾的干净了点，一边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缠着绷带的半条胳膊。
“你胳膊怎么了？”
“我正要去找你。”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门口，同时说了这么一句，互相都反应了半天，然后原地大眼瞪小眼。
燕临川倒是没注意别的，伸手抓过他胳膊，顺着骨头一摸，骨头没事，大概是皮外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燕临川想了想，昨晚没听他说哪里受伤了。
叶青瑛顺着看了一眼，没什么所谓，但是皱了下眉毛，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也没注意，刚才觉得有点疼，不小心划到了吧。”
燕临川很是怀疑的看他一眼，“真没事？”
叶青瑛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事。”
“好吧，我去看看卫影他们，你一起来吗？”
“走吧。”
除了眼下这个时候，叶青瑛还没感受过这种大摇大摆地走进练兵场的感觉。早晨的操练大家都要参加，所有的人整齐划一列队在空旷的练兵场上，口号声阵阵，这么多人同时演练起刀枪来，阵势还是很足的。
叶青瑛知道以前的北疆军队是什么懒散的样子，当时还觉得军队不过如此，着实是不能和皇城的正规军相提并论。没想到短短小半年就已经训练到这个水平了。
卫影负手站在教台上，表情认真又严肃，大约是没注意到他俩来，正和校尉低头说了些什么，等两人说完，陆晓一抬头，正巧对着这边看过来，就看见了阔别许久的燕临川。
燕临川遥遥给他点了点头，陆晓笑了一下，赶紧提醒卫影一声。
卫影把训练交给了陆晓，很快就从台上下来了，一路小跑到他们身边。
“怎么这时候就跑来了？你俩休息好了吗？这一个时辰都没到吧？”卫影有点担心，到跟前就问，“现在又没什么事了，况且你们在这儿，就算有事还有我们呢，安心多休息吧？”
燕临川一拍他肩膀，“行，知道了，你快去练吧。”
“哦。”卫影打量他一眼，说：“那你们呢，不会是要走了吧？现在这关头你们去哪儿啊？我看还是军营最安全，你们要不还是多待两天吧……”
“我俩随便转转，不走。”燕临川干脆地回答，打断了卫影一系列的叨叨。
“好的。”卫影一听不走，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回去训练去了。
军营统共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散个步还是绰绰有余。在稍微走远一点，就能到驻守地，那边都是边境，更是空旷一片，连个人都没。
就和适合边走路边聊点什么，也不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
说来也是有意思，两人在北疆沾了一身的事情，一面东躲西藏，一面还要正面交手，在隐姓埋名的边缘徘徊不定，易容乔装了好一阵子，要么完全不是自己的样子，要么就遮遮掩掩的，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穿着，用本来的样子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让人觉得竟然还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两人回去把阿花接着一起走。早上虽然并不是很暖和，但阳光还是不错的，叶青瑛走着走着，抻了个懒腰，心情不错。
燕临川看着阿花在前面晃晃荡荡地背影，难得产生了一种闲适的心情，他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要是都这样倒也不错，当什么将军？争什么权利？
叶青瑛没怎么睡好，他本来就浅眠，何况在军营里休息还是头一次，有点不太适应。他打了个哈欠，阳光晒的他很满意，他偏过头看了燕临川一眼，说：“我打算这两天先去问问解药的事情，顺利的话就把这事解决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很少用到疑问的语气，何况还是这种带点商量的，燕临川看了他一眼，确定叶青瑛是真的在问他，“当然好，我觉得也是。我也……”
燕临川想说他也一起去，多个人好办事，更何况他一直挺不相信叶青瑛的老东家，虽然叶青瑛这样的他们都知道底细，没人敢动他们，但是以防万一，燕临川觉得还是他跟着一起去好一些。
叶青瑛在他这个提议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打断了，“不用，我自己去。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程辉那边再有什么问题，你得在这里才能应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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