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袒露身份

牛马都是大肚子，很能吃。

    但不运动的时候，也是很能挨饿的，不会轻易饿死。

    泗水口，百余匹马儿在东岸觅食，运输马匹的五艘河北运船也开始打扫船舱。

    马匹粪尿腥臊几十倍于牛，几天时间，这舱内气味就有些不适合船员起居。

    岸边，四只大白鹅在河畔玩耍。

    黑熊站在旗舰护栏处望着白鹅，从一系列孵化的雏鹅卡里找出一只母鹅，投入白法力，直接强化到壮年级别。

    ‘壮年母鹅，每日产两钱鹅绒，每两日产一枚鹅蛋。’

    水路行船就是这么快，这也是当年刘备二次占据徐州时顷刻间消亡的关键因素。

    遭遇乱世，上面的人有关系，下面的人光脚不怕穿鞋的。

    若有十万大白鹅，每日产绒二十万钱，这一钱重量与一枚五铢钱等同。

    两千石就是绝大多数人的天花板，天花板以上就是卿职，天花板以下就是士大夫。

    江东老人是船队技术力量，下邳人是负责武装，河北人只能听从指挥做体力劳动。

    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

    帛是最基础的丝织品，绸缎锦绣绢缯绫纱等等之类，都是不同工艺、特点的丝织品。

    甄宓不解询问，哪怕河北袁绍为了凑集军资压榨大族到处挖坟，可依旧对衣冠子弟予以基本的尊重，起码不会拉走服徭役。

    既然要争，隐藏姓名算什么事？

    “妾观郎君姿貌言举也是衣冠传家，何以沦落至此？”

    黑熊怀疑这种卡片鹅能不断生育卡片鹅蛋，再孵化卡片鹅……都是受他控制的鹅群。

    法力洗练后的鹅蛋孵化后，雏鹅也是卡片形态。

    迎着对方目光，黑熊说：“你本该死了，是我救了你。伱也不必感谢，是我挑拨二袁对立，劫持你到黎阳，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谈及家世出身，黑熊不愿与甄宓多相处，就说：“我夜中要引领船队，你若觉得舱内沉闷，入夜后可来雀室吹吹风。”

    “敢问郎君与曹公何仇？”

    说罢黑熊起身要走，又停下，说：“稍后我会送来清水、恭桶之物，你若是想沐浴，目前不方便，等下次船队靠岸时就给你烧水。”

    汉末大乱以来，甄宓幼年丧父，后来又丧掌家的兄长。

    不争，永远不可能改善地位；争的话，还有那么一线机会。

    只是命运无常，当年风头无匹的袁家也有衰亡气象，更何况这位小郎君？

    她听的很清楚，黑熊介绍自己时自称宋微子之后，只说了籍贯姓名。

    又贴近鼻翼闻了闻，桃香浓郁令她一时有了沉醉之意。

    相由心生。

    前世自己生的健壮，虎背而熊腰。

    手掌合拢握拳，就化成卡牌。

    只是正常的观察黑熊，可甄宓眼波荡漾，极易给人一种亲善感觉。

    真到天下一统，不管是谁待在最高的那个位置，都会与自己爆发冲突。

    前世吃的好，资质好，又肯训练，比太多人强了，更别说普遍营养不良的当下。

    本来夺权是靠左将军的身份夺的，基层吏士只能服从；当曹操亲自出现后，夺权获取的军队根本兴不起战意。

    黑熊抱着四匹丝织品回来，他人没到脚步声先来，揭开帘子时就见甄宓已坐端正，就将丝织品放在一边说：“我就睡在隔壁，对面两个舱室储放了铠甲器械，也有一些书籍。你若无聊，可以阅览这些书籍。”

    没必要给甄宓配什么侍女，别看她是袁熙的妻子，黑熊也听说过她的过去。

    也就是等于五铢，二十四铢一两，十六两一斤。

    “曹操兵役频繁，我近亲多因此而殁。就连我，也被抓去服役，染病险死。所以我与曹操有破家、杀身之仇，待我力壮，必不饶他。”

    结果曹操不管袁绍，主力顺流而下直扑小沛；恰好刘备出营侦查，见曹操主力，遭遇截杀，当即弃军而走，投奔青州袁谭去了。

    舱内，黑熊端着一盘菜肴来到甄宓的小隔间。

    于是命关羽驻守下邳，刘备率主力驻屯小沛，从侧面观望曹操、袁绍之间的决战。

    所以说，机会合适，最初的三只鹅可以拿来下锅。

    甚至那匹暗花菱纹朱红绸，是一匹华贵的蜀锦。

    他虽然能夜视，可光线不佳的情况下，看的是轮廓条纹，颜色会失真。

    她早已习惯男女看她的目光，自然能察觉黑熊目光中的热切与克制。

    “孙谦只是化名，我是宋微子、墨子之后，梁国黑熊。”

    袁尚容不下她，甚至袁尚兄弟几个都容不下她了。

    再不跑，只会被曹操轻易吞掉。

    放下桃，才端起米饭用餐。

    “孙君竟然是异人？”

    怀疑黑熊故意说出身份，就是给他听的。

    他找了一匹朱红菱花暗纹绸缎，又取了一匹品质最好的素绢，然后是一匹淡色水蓝兰竹纹刺绣的绢，最后一匹粗眼黑绫纱。

    河北中原早就在二十年前黄巾之乱时打烂了，纺织业遭受重创，黑熊送给她的这些丝织品都来自江东。

    很多重臣也是维持表面的清贫，出入、办公时穿浆洗泛白的半旧衣衫，可家里妻妾浑身锦绣。

    汉末大乱，连天子都得饿肚子。

    何止是血桃，权贵们围起来将自己剥皮吃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双手扶着护栏目光远眺，更感迷惑……称王做霸，似乎只能给自己提供这个施法、实验的材料。

    甄宓秒懂，这是连寒门都不如，就是个有自己田产的富农，农闲时还要外出打工的家庭。

    没有谈及现在的家室，说明父祖两代人就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官职，祖上五代以来没有出过两千石。

    没想到黑熊真的把袁绍儿媳救活了，更没想到孙谦这个身份是假的。

    审视信息，发现与公鹅产绒数量齐平，但能产蛋，还十分稳定。

    她自幼生活也非锦衣玉食，自己做女红，伺候母亲、嫂子、婆婆十分周到。

    用饭后，轻微的饱腹感抚平了心绪。

    “那能否放妾身回乡？”

    黑熊右手伸出手心出现一个血桃，放在木盘里：“饭后吃了这桃，你失血太多了，需要休养。稍后我给你找些布帛针线，你自己缝制衣裳吧。袁家的衣裳，不要也罢。”

    用的也是轻箭，好处是拉满后弓身平稳，可以从容瞄准。

    其次是曹操亲率主力顺泗水而来，那汳水肯定会有直扑彭城的偏师。

    延寿血桃就是最直接的导火索，就算没有这个东西，架不住权贵们会联想、妄想。

    前后耽误约两个时辰，船队扬帆起锚，顺泗水而下。

    才细细把玩血桃回忆黑熊，起码这是个有修养的小郎君。

    指尖轻轻扣动桃绒，却没扣下什么。

    “你觉得我舍得放你走？”

    “是，郎君慢走。”

    权贵们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丢铅球、标枪时一举成名，后来左手腕受伤有了心理障碍不敢发力，才停止了体育方面的发展。

    甄宓起身，半躬着身送黑熊离去，才低头返回舱内隔间。

    死而复生，光着屁股趴在冰冷土地上。

    身体还在发育，黑熊连续满弓四十几次后就停下了。

    对此，黑熊笑了笑：“我良家子也。”

    但捏造这个身份毫无意义，借不上力量。

    翻开四匹布料，她仔细观察纹理色泽，构思新衣物的用料搭配。

    王忠、刘岱奉命进击，被刘备轻易击败。

    反复拉弓检验自己的臂力和耐力后，黑熊终于断定，自己现在远比前世同龄时期强。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温暖舒适环境的宝贵。

    甄宓坦然接受命运变化，她也清楚，她已不可能返回河北。

    先秦以来的公卿士大夫体系，传承到现在依旧存在晋升壁垒。

    黑熊离去后，甄宓先是伸手拿起血桃捧在手心，就见桃皮表面细微毫毛齐整，手感清凉。

    当年青梅煮酒论英雄后，曹操命刘备率军前往徐州拦截袁术。事成后刘备以左将军身份夺权，割据徐州，也就彭城、下邳一带。

    这层马甲保不住的，只要遭遇，就会被扒掉。

    只要环境合适，鹅群扩大过万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针线之类，只能去找随船妇女去借。

    之前两只母鹅已不产蛋了，看来春季下蛋是这些鹅的品种习性。

    只是除了袁熙、娘家，她也有其他去处。

    十万只鹅正常更替淘汰宰杀也会得到一笔数量可观的绒。

    旗舰底舱，黑熊翻找丝绸。

    宋微子、墨子之后不算什么稀奇出身，梁宋之地现存的家族几乎都能与宋微子扯上关系。

    船队要途径江东控制区域，与对方爆发冲突是难免的。

    失血太多，甄宓体力虚弱的同时，反而可以冷静思考自身的处境。

    回到雀室顶上，黑熊拿一张弓把玩，弓是一石两斗弓，也就能射个兔子、狐狸这类小型、皮薄的动物。

    船队总共就三拨人，新来的河北人就是新人，属于基层劳力。

    船队随行的四只大白鹅突然变成了五只，引发一些老人的猜测。

    入夏后或许还会产蛋，只是不稳定了。

    可之前许都老子庙随意翻看道德经时，上面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刘备胆怯，而是曹操来的太突然。

    刘晔这时候也出舱，他住在一楼，船板不怎么厚，隐约听到了黑熊与甄宓的谈话。

    甄宓音色细腻：“若是不便，妾身在许都也有亲族、旧人。”

    她也是意外，良家出身的黑熊竟然如此慷慨，将蜀锦就这样轻易送给她。

    以现在的气候灾害来说，终究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当有十万只壮年大白鹅时，每日可得五百二十斤鹅绒。

    甚至不会满足于索取血桃，会生出掌握血桃树的想法。

    现在的世家，还处于原始积累阶段，越是顶级的，就越是清贫；越是想跻身顶层世家，就越要保持清贫门风。

    甄宓尽可能往后坐，黑熊坦然落座放下木盘推了过去，打量甄宓艳丽面容。

    只有一碗米饭，一碟凉菜，半碗浓白色的鱼汤。

    黑熊估算一番，就说：“春夏之际多东南风，难以借风力。今顺流而下，每个时辰大约能行六十里路。此处距离彭城约四百里，明日能过彭城。先生在彭城、下邳之间可有友人乎？”

    至于自己洗澡，黑熊都是跳进河水里跟大伙一起洗。

    失败的话，天下那么大，暂时出走即可。

    也怀疑‘微子之后，梁国黑熊’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从上到下，没人能置身事外。

    刘备麾下的主力不能指望，曹操偏师进击彭城又隔绝小沛与下邳。

    哪怕给出延寿血桃，人家又会觉得你有更好的东西。

    随着黑熊不再迷惘于前路，整个人气质发生转变。

    甄宓看一眼丝织品，以她阅历来看，都是当世上品。

    稍稍停顿，对惊讶的甄宓说：“船队上下四百余人，目前就你知我姓名出身。”

    这样殷实人家，才是乱世最先倒霉的人。

    对初学者来说，也适合用来训练射姿、臂力，以及培养射术的感觉。

    论孵蛋，召唤出来的大白鹅更有责任心和耐心，也听话。

    思考着，刘晔也攀登梯架到雀室顶上：“公子，明日一早大约能到何处？”

    她的肤质极好，五官协调，此刻绷着脸一双眼眸似有似无给人一种亲近、眷恋之感。

    就连孙谦这个马甲，都准备丢弃。

    将怀里大白母鹅抛入泗水河里，黑熊右手掌心又出现一只毛绒绒的雏鹅。

    有鹅绒做衣服，冬天就不怕冷了。

    数万大军、妻子说丢就丢，这种果断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再看看自己，几艘船、几百个人，就当宝贝一样护着……真的没法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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