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恶魔，也会流泪吗？
伴随着莉雅的不断吸食，莱恩能感觉到一阵酥麻的触感自手腕传来，没有任何疼痛，反而有些让人上瘾。
以他的体质，即使失血过多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自愈能力，到底能达到一个怎样变态的境界。
反正，目前来看还没有一只恶魔能逼近这个极限。因此，哪怕莉雅吸血吸到撑，对于莱恩来说也并无大碍。
“怎么样？暖些了吗？”
看到莉雅的尖牙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手腕，莱恩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来自她那冰冷唇瓣的触感也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莱恩的心中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失落。
莉雅的尖牙离开后，莱恩破损的皮肤就开始了快速的自我修复，短短数秒，连红印都没有留下，伤口恢复如初。
“莱恩，你真的是个人类吗？”
吸完血后心满意足的莉雅，很自然地靠在莱恩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放松模样。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番别扭，甚至都不怎么抗拒和莱恩的接触了。
真是奇怪，难道自己的血就真有那么神奇吗？搞得莱恩都想自己尝尝了。
难道说，这就是交完公粮的前后差距？
“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莱恩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伤感，仿佛那段缺失记忆是他的永远的遗憾。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成为一位猎魔人学徒了。”
一听莱恩愿意主动聊起自己的过往，莉雅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询问道。
“猎魔人学徒？那又是什么？”
“那是成为正式猎魔人之前，必须扛过的阶段。而能成为猎魔人学徒的，要么是弃婴，要么就是意外律所得的孩子。
莉雅，别那么惊讶，思维正常的人类是不会想到去当猎魔人的，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我们那一批猎魔人学徒足足有十六个，可你知道，经过一次次试炼，最终存活下来的有多少人吗？”
“有……多少？”
莱恩的脸上面露苦涩，随后缓缓说道：“如你所见，我就是那批学徒中，唯一一位幸存者。”
但正因为如此，成为猎魔人的莱恩，获得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漫长寿命。
别看他现在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可是他实际上已经快一百岁了，都足以见证一个世纪的变迁了。
听出了莱恩话语中的伤感，莉雅并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或许，现在换个话题会更好些？
“那你有没有尝试找过你的父母？或是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我已经找了一辈子了，可数十年过去，依旧一无所获。如果他们是人类，应该也早就离世了。”
莱恩侧过脸颊，看着紧紧依偎着他的莉雅问道，“那你呢，莉雅？你有没有什么亲人？”
“从我苏醒的时候开始，我就失去了我死前的所有记忆。啊，抱歉，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
莉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很怪异，连忙补充道：
“我们血族，其实都曾是人类，只是死后因特殊原因才转化成为血族的。我已经不记得我自己曾经是谁了，甚至连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所以，我和你一样，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或者有没有兄弟姐妹。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我已经成为了血族，那么过去的美好，或是痛苦的回忆，就都让它过去了吧。
至少，现在的我只是我自己，这就够了。”
莉雅讲起自己的过去时，莱恩一直在认真倾听着。不同于被过去回忆所困的自己，莉雅对自己曾经失去的记忆，并不感到惋惜。
或许，她是对的。
放下过去，着眼现在，以及未来。至少在这一刻，自己就是莱恩·克兰，一个意外穿越到现代社会的猎魔人。
至于过去的记忆，就让它静静地成为回忆吧。回忆或许美好，或许糟糕，但珍藏才是它唯一的价值。
如果一直被它所困扰，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悄悄侧头偷看一眼莱恩，莉雅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沉思的表情。额，自己该不会说了什么沉重的话吧？
“说起来，我大概是六十多年前苏醒的，加上前世也就不过八十多岁。所以，人家作为血族其实还很年轻的啦！”
似乎是回想起了莱恩总说自己年龄太大，莉雅很不服气地向莱恩表明，自己其实还是个少女。
“这么说来，我们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按公历来算，我今年已经九十二岁了。”
“切，原来你还打着这主意呐。不就比我大了那么几岁嘛，难道，你还想让我叫你一声哥不成？”
“莉雅，你刚才叫我什么？”
莱恩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双手紧紧攀上了莉雅的双肩，轻轻地晃动着。
一声轻唤，却让莱恩的心中溅起一层涟漪，让他尘封多年的心扉有了一丝缝隙。
虽然总有传言说，猎魔人都是一群情感缺失、没有同情心且唯利是图的混蛋。
但谁又能知道，正是他们口中这群“最不懂感情”的猎魔人，却是情感最为空虚，也是对其最为渴望的存在？
终日与恶魔厮杀，在他们的世界里除了狩猎，就只剩下杀戮。
如果连最后一点身为人类的情感都被抹去的话，他们和恶魔相比，又有什么两样呢？
“喂喂，莱恩，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你快说话呀。”
注意到莱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莉雅连忙想要解释，但看起他应该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莱恩此刻就和她面对着面，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种来自内心的慌乱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到过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绝不是朋友，或是同族所能给予她的。
这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彼此相拥取暖，就像茫茫宇宙中的两颗孤星。
“能不能......先把手放开？我感觉有些……疼…...”
莉雅的声音很微弱，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莉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真是狡猾！你先说什么事，如果我觉得可以，就答应你。”
“莉雅，能让我抱着你一会儿吗？一会儿就好。”
“怎么这么突然？不过倒是可以啦......诶诶诶？你不要整个人都贴上来啊！”
莉雅还没说完，莱恩已经主动将她揽在了怀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柔发。
虽然莉雅的身躯有些单薄，也很冰冷，但轻轻搂着她的莱恩却感觉非常满足。怀中的充实感前所未有，这种感觉令他无比享受。
莉雅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莱恩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莉雅并不清楚。
但她也不想去了解，现在的莱恩让她感觉到很安心，也很满足。她原本有些挣扎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任由莱恩把自己揽在怀里。
其实，这个动作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拥抱本身，就意味着将自己的身后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对方。
但凡莱恩有任何伤害她的想法，她都绝对无法逃脱。
当然，这对莱恩来说也是一样，此时莉雅就靠在他的肩膀，只要她愿意，稍稍扭头就能用牙碰触到自己的脖子。
“莱恩，你不是最怕我咬你脖子了嘛？现在怎么突然又不怕了？”
莉雅打趣到，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有些散漫，但之前总是把自己的颈部保护得很好，根本不会让她有机可乘。
但今天的莱恩好像有点反常啊？要不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莉雅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换魂了。
“不再怕了，我相信你。”
与此同时，莉雅感受到自己的肩头似乎被几滴炽热的液体溅湿，她抬头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莱恩的眼泪。
这个不曾哭泣的猎魔人莱恩，这个比恶魔还像恶魔的男人，却第一次在莉雅面前流下了眼泪，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或许，莱恩并不是真的不懂感情，只是太过于珍视它，反而将自己的保护得太好。
而在这一刻，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释放。
莉雅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居然也开始有些湿润了。晶莹的泪珠沾湿了指尖，悄悄拂过脸颊。
但这根本不可能啊？自己可是血族，又怎么会有眼泪这种多余的东西呢？
恶魔是不会哭泣的，因为泪水，是独属于人类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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