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0章 史无前例

把守顺天府的差役，站在府衙的门口，虽然身形依旧如往日挺拔，但心中却是充满忐忑，街口只要有点儿动静，就紧张的望过去。

主要就是担心，那些参加乡试的学子会冲到顺天府来闹事。可是从早到晚，提心吊胆了一天，府衙外安静异常。

什么情况？是那些学子太过劳累，因此还没有听到传言吗？要不然怎么一点儿反应的没有，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好到这种程度吧。

顺天府的官吏们表示不解，而朝中的官员们想要打探，却忍住没有出手。传言已经上达天听，而明眼人又都知道传言来的如此突然又迅猛，这其中一定存在着阴谋。

在这种前提下，陛下在早朝上还表露出了偏袒，那谁还敢刻意去打探消息，要是被发现了再把自己给牵连进去。算了，还是静观事情的进展吧。

官员们再次聚集在大殿前，眼睛都有意无意的望向闾嘉的方向，乡试第三场已经在昨天正式结束，那么第一件要确定的就是，乡试的题目与坊间所流传的究竟是否有相似之处，哪怕只有一道题对的上，乡试泄题的传言就会坐实。

那王茂平等人和顺天府就会被这个事实逼到绝境，想要绝境求生，获得一线生机，就有个绝对的前提，证明这是一场阴谋。然后在陛下有意的偏向下，找出真相，找到阴谋的主使与实施阴谋的贼人。

但事态的发展，读书人的怒火，看起来可是给不了追查的时间啊！

所以，王茂平等人这次应该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这么说不严谨，应该补上个前提，那就是传言成真的话。

诶？那如果传言没有被坐实，而只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呢？可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应该不可能——但要是发生在王茂平的身上？

突然冒出了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可能，让一些官员又下意识的多看了府尹闾嘉两眼。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应该不会给他们来个什么闪腰般的反转吧。

钟声敲响，官员们站在大殿之上，都在等待着顺天府乡试的后续。

而以周德瑢为首的言官，可不只是安静的等待，而是先发制人，再次开始列举舞弊的严重后果，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再加上汤绣漳等人的声援，声势比之前大了不少，已经占据上风。

中立的官员们一直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听得都有些腰酸脖子痛。好在，龙椅上的帝王也听得心烦：“够了，如果顺天府的乡试，真的暗通关节，泄露题目徇私舞弊的话，朕绝对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这话一出，有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之所以先声夺人，就是要让陛下说出这句话来。绝对不允许，猎物从陷阱中逃脱，否则不仅功亏一篑，还遗祸无穷。

“怎么样，顺天府乡试的题目拿到了吗？”龙椅上的帝王，声音阴沉中带着烦躁。

而礼部尚书则是上前一步，迈出队列。

“回禀陛下，礼部已经取得顺天府乡试题目。”按照常理，乡试题目要在出榜当天，随试录一起送至礼部。如今情况特殊，为了验证传言的真假，自然是等不到乡试放榜的那天。

“那就呈上来吧！”随着启元帝发话，装着试题与初稿木匣被呈递到了龙案之上。

“将坊间流传的题目念出来！”

内侍行礼应答，随后念题目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清晰可闻。等到流传的题目被念完之后，贴着封条的木匣才被打开。

“顺天府乡试初稿……”

随着第一道初稿的题目被念出来，官员们已经无法保持安静，左右对视着，眼中带着震惊。他们想过乡试的题目是有极大可能泄露的，但没想到初稿上的第一道，就在其中。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每道题目被念出来，都重重的砸在了他们心上，饶是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仍然是被震得头晕目眩，顺天府的乡试真的出大事了。

等到初稿全部被念完，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不敢抬头看帝王的脸色。即便是这件事正中周德瑢的下怀，他也有种被吓坏了的感觉。

“诸卿怎么看？”

这次没有人回答启元帝的话。虽然念的是初稿，不是正稿。但初稿上的内容竟然全部都泄露了出去，也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这也几乎能够断定，乡试的题目泄露了出去。

现在要看的就是，有多少道题目泄露，如果正稿没有在初稿的基础上做修改的话。那么，顺天府的乡试将会成为大孟乡试史上的第一大丑闻。

而即便是贡院中有些人暗通关节，徇私舞弊，也不可能将初稿的题目全部泄露。因此也可以确定，这次乡试中确实有阴谋的存在。

但阴谋此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乡试的题目究竟是什么。

“继续念！”

“是！”

“顺天府乡试题目……”

第一道与初稿并不相同，第二道，也不相同，第三道，第四道……

官员们听着内侍的声音，在心里一道道的比对着，题目已经过半，但仍然没有能够对得上的。所以正稿到底有几道题目参考了初稿呢？

等就剩两道题目的时候，官员们的震惊已经不亚于之前听初稿的时候，之前震惊的是怎么全都能对得上，现在震惊的是怎么到现在还一道都对不上？

等题目又公布了一道之后，官员们满脑袋都只有一个想法，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会最后一道也对不上吧。

好了，最后一道，也没有对上。也就是说初稿和乡试题目的正稿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初稿全部被泄露，在大孟也算是史无前例，而正稿和初稿没有一道相同题目，在大孟也算是史无前例。

这让如今大殿上的人一下子见证了两个史无前例，都震惊的有些发懵，所以事情闹得这么大，结果以这种离奇的走向证明了乡试题目没有泄露？

这么荒谬的真相，他们真的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整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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