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政变
一进入宫殿，鼻腔立刻溢满浓厚酸楚的草药味。
杨知月蹙紧眉头，撇脸看向许宫。
他默然对视，脚步忽然转向侧殿，里面守着一群各司其职、努力捣药的小太监。
许宫让众人退下，自己接手捣药工作，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地敲击。
杨知月也很有默契地送上草药。
两人距离很近，交谈声被巨大的捣药声掩护。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杨知月率先开口，“我们的人已经接手城防和宫防。哪怕皇帝苏醒悍然跳反，也可以出手反击。”
这是轻描淡写地形容，更准确的说，她已经将满朝文武的性命掌握在手中。
借替平定乱局，这一光明正大的理由。
“您的做很好，”许宫不吝啬于表扬，“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杨知月顿了顿，“……那个孩子——”
“他是心甘情愿的。”许宫明白她的意思。
在两人事前的沟通中，许宫会创造出一个计划，让杨知月趁机接手防备力量，并以焦虑的外表欺骗皇帝，以期待于得到一份合乎情理的退位诏书。
换了任何一位皇帝，这件事情都很难达成，偏生她遇到现任皇帝。
一位脑子不太好、自私又自利、讨厌任何觊觎和欺骗的奇葩。
他是极有可能做出将皇位让渡给陌生人，也不给他们盼着他死的亲戚。
当然，这也只是赌。杨知月不太看好这可能性。
她说：“皇帝不会傻到成全我。”
“我也没指望他会心甘情愿。”许宫说，“我只是要骗来一位退位诏书，后面的事情就算他反悔又能如何？”
“军队会支持您，百官会支持您，百姓会支持您。”他压制着平平无奇的语调，双眸狂热得过分，“您只需一个机会，没有人会比您更适合那个位置。”
杨知月张口想劝，见他表情坚决，对自己的计划深信不疑。
哀叹口气，终是没将丧气话说出口。
亲自看眼尚处在昏迷中的皇帝后，她慢悠悠地去往后宫。
是的，为了确保计划顺利推进，不会被路程耽误事件，她甚至没有返回公主府。
若非宫殿外不能有帐篷驻扎，她甚至想守在此地。
出于自身的特殊身份，盛怀安无法进宫陪伴，便在案发之后不久将两个孩子送进宫。
“婶婶。”
两道交叠的声音响起，阿仁和阿宁簇拥着上前，一左一右地夹住杨知月。
杨知月领着两人一路进了安排好的宫殿。
大门一关，她便询问：
“队伍可有准备妥当？”大门一关，她立刻询问，“我再在皇帝苏醒后的半个时辰内发布政变。”
杨知月不打算听许宫的安排等一份退位诏书。
她已经掌握各大军事要地，完全有能力直接发动政变。
等着别人开恩赏赐？
不，她会亲手达成目的。
阿仁点头：“请您放心，御林军已经投靠，宫中绝无可反抗之的势力。”
阿宁补充：“叔叔已经出城，跟城外驻守的大军汇合。您一声令下，京城便会乖乖落入我们手中。”
“京城的士族呢？”杨知月又问，“我不希望这群人跳出来倒胃口。”
阿宁笑得更加灿烂：“杨大人会替我们摆平此事，他很乐意清除异己。”
这话说得轻松愉快，语音却透着刺骨的杀意。
意思很明确，如果有士族敢反抗，杨氏会第一个出手。不是简单的扣押，而是送他们全族归西。
“……接下来就等皇帝苏醒了。”
杨知月望着雾蒙蒙的天空，静静地等待那个时机。
也不知是太医用的药太猛，还是皇帝命硬、阎王爷不敢收。
遇刺后的第二日中午，皇帝从生死一线中返回。
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
“朕要夷他九族！”他边咳嗽边狠厉地下令，“去把那刺杀人的九族给我抓起来！”
站在龙榻前的许宫没动，皇帝抓起身后的玉枕狠狠砸过去。
“你也想造反不成？御林军给我抓住——”
一场生死蹦迪让皇帝失去对许宫的信任。
他不再信任这位宦官，尽管对方从边塞一路陪伴他，从未对他有过半分不敬。
许宫敏锐地意识到计划失败。这时候他也理解早晨的那声哀叹，究竟为何。
于是，他果断打断皇帝的发怒。
“陛下，他没有九族。”他冰冷如霜地说，“他的九族早就死绝了，他是家族中唯一的幸存者。现在也死无全尸。”
“你！”
皇帝听不清这句话的含义，只被许宫的态度所激怒。
“来人呀！给朕把他抓起来！”
殿外的守卫纷纷涌入，他们并非御林军的打扮，穿着极具异域风情的军装。
一位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走在最前头。
“陛下打算对我的人做什么？”
杨知月笑意吟吟地询问。
抬起右手朝许宫勾了下，许宫无奈摇头，却笑着纵然般走到她身后。
“您一定要看我撞南墙才肯出手，”他抱怨道，“真是恶趣味的主人。”
未来装得挺好的杨知月差点破防。
主、主人？！你可别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见到这和谐一幕，皇帝一切都懂了。
“他是你的人？今日的刺杀也是你指使的？！”
杨知月笑着颔首，坐在士兵们搬来的椅子上，好似在自家家里般放松。
皇帝更加生气，胸口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破裂，鲜血流了下来，他顾不了那么多。
“你想干什么？！”他厉声质问，“朕已经给了你寻常女子绝不可能拥有的权势，你为什么还不是不肯满足，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杨知月说：“我想要你的位置。”
这话引起当下甚至后世轩然大|波的话语被她平淡无比地说出。
“陛下，我要的是天下，怎么会满足于屈屈公主之位？”
听到这话，皇帝又生气又好笑。
“哈……一个女人也敢妄想天下，你靠什么？靠你那张还算不错的脸蛋，还是下流无耻的——”
“啪！”
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许宫彬彬有礼地收手：“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小姐口吐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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