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报复


  滴答——

  腥臭粘稠的液体从上方落下,落在熟睡之人的额头正中央。

  滴答——

  缓慢地向下滑落。

  滴答——

  坠入口中。

  “吧唧吧唧……”

  那人吧嗒两下嘴,好似在细细品味。

  忽然,周身宛如触电般,在猛然睁眼的同时扑在床边呕吐。

  “呸呸呸……这是什么怪味啊!”

  他一边郁卒地抱怨,一边定睛去瞧呕出来的东西。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滩赤红血液在木地板上缓缓晕开。

  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又仔细打量一二,然后又往地上唾了一口。

  这一口倒是干净的、不含有颜色的。

  “怎么忽然间呕血?”那人疑惑发问,却也没有细想,只以为是近日受苦遭了罪,他又缓缓躺回原位,嘴里还嘟囔着,“明日唤医官来号脉——!”

  声音戛然而止,他几乎呆愣地望着头顶。

  头顶并非雪白的天花板,而是覆着帷幔的床顶。

  正常来说,床顶上不会有装饰物,免得睡觉时压力,可今日床顶上多了东西。

  ——一个脑袋。

  ——一个死不瞑目的脑袋。

  ——一个死不瞑目还在滴血的脑袋!

  他终于明白嘴里的腥臭味是什么,他不可抑制地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

  然后,连滚带爬地下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疯狂呕吐,恨不得将心肝肺一并呕出。

  在寂静的深夜中爆发的惊叫,很快便将住在旅店的所有人吵醒。

  实际上,很多人压根没有睡着,骤然从如惊弓之鸟的境遇中抽身,大家都要缓一缓。

  就当他们酝酿睡意时听到了那声惊叫,睡意瞬息消失,过度的清醒将众人精神,又在好奇心的催动下主动朝着发声的房间走去。

  人们一推开门便看到跪在地上连吐带呕的可怜虫,还有萦绕中屋内始终不去的腥臭味。

  那味道一传到众人鼻腔,他们立刻被拽回仓惶逃窜的那几日,下意识瑟缩。

  又稳了四五个呼吸,人们才敢向着味道来源处走去。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吊在床顶的那个头颅。

  那不是什么人头,只是一只普通的鹅头。

  可偏生是那只动物的头颅让众人齐刷刷往后退。

  且不说黑夜中挂着一只睁眼的动物头颅这画面多诡异,单说一件事情——

  “它是怎么挂到哪里的?”

  在询问或说审讯过居住者之后,人们确定那只鹅头实在主人公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出现。

  “我一睁眼它就挂在那里,呜呜呜……”当事者哽咽地哭诉,“我现在压根不敢闭眼,我害怕下一个被悄无声息地割下的是我的脑袋。”

  一句话点出众人心中最深的担忧。

  头颅不可怕,哪怕它是个人头也不过如此。

  战场上多的是残肢和尸体。

  要命的是,它是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叫任何人察觉出不对。

  下手之人今日之事放个鹅头,明日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法割下屋主的脑袋?

  比起惊吓,这更是一个恐吓,像是有人在对他们打招呼:

  “瞧见这鹅头没有,要是不听话,你们就是下一个。”

  “这娘们真狠!”有人在暗处骂了一句,“我惹不起,躲得起!”

  话音未落,便匆忙回屋,完全不想掺和这屋子的事情。

  他已然看出屋主就是下午当场指责杨知月的蠢货,这是杨知月的报复。

  士族们各个都是人精,幸存的士族更是人精中人精。

  他们当即后撤,屁|股如火烧般离开。

  唯独屋主被迫留下,他跪坐在惨白的月色中,麻木地望着远处床上还在不断滴血的鹅头,既不能出声,更不敢反抗。

  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屋主踉跄起身,仓惶地去寻杨仆救命。

  “杨叔,请您一定要帮我!”他哭着嚷道,“我知道错了,绝不敢再跟她作对,您让她放了我吧!”

  杨仆不动声色地扯开揪住的衣角,往后躲了两步,避开这哭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他言辞柔和地拒绝对方的求饶,用那种士族间已经熟悉的语气将对方打击地溃不成军。

  这下连求饶都说不出,只得瘫软在地上。

  处理完碍事之人,杨仆优雅地去吃早餐。

  他是唯一留在小楼休息的。

  面对这位从未见过的远方亲戚,阿宁和阿仁略有忐忑,杨仆却耐心地教导他们,仿若丝毫不介意两人的身份。

  站在远处聊天的许宫看到这幕,指着三人对杨知月说:

  “杨氏家主蛮通情达理的,我还以为他会无法接受两个盛家孩子。”

  杨知月一眼便瞧出杨仆藏好的不耐烦。

  她跟杨仆生活十六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熟悉。

  当对方真正喜欢、要亲近一个人时,他绝不会表现的那么温柔。

  这就好像老虎教导另一只小老虎狩猎绝不可能温柔相待。

  这由它们的本性决定,任何违背本性的做法都足以令人警惕。

  她朝在远处候命的若霖挥手,让她将两个孩子带走,别呆在杨仆身边,回头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然后,她才有心情跟许宫说话:“一大早晨来找我就是为了八卦?”

  “我难道不是想你?”许宫笑吟吟地反问。

  “可以。”她说,“但不建议你这么做。”

  “哦?为什么。”

  杨知月没有回答,只用一种看破一切的神情笑了笑。

  大哥,真不需要你当舔狗,咱们好好当合作伙伴,保证让你活到九十。

  她个人非常不喜欢将感情和事业混杂,盛怀安那是特殊情况,由不得她拒绝。

  许宫则是另一种情况,她是压根不想开始。

  品出她行为中的拒绝,许宫暗暗长叹口气,吻了三秒后才开口说:

  “我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旅馆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知月装傻:“什么事?我没接到消息。”

  鹅头恐吓这么吓人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个弱小到要被外来人痛骂的小女子。

  许宫:“……”

  “以咱们俩的关系,你没必要装,我又不是不赞同。”他轻描淡写道,“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给他一点教训。”

  “我的意思是,别让这事脏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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