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医馆内部
杨知月强行转移话题：“新职位如何？”
十娘腼腆一笑。
女人眉头微挑。
说来让十娘当护士长也是巧合。
作为领地内第二位主动申请和离，并以家暴罪将前夫告上县衙的女性，纵使杨知月极力维护，人们的对她的关注度居高不小。
坊间的闲言碎语层出不穷，监察司出动了一回又一回，始终清理不干净。
八卦扎根人性，哪怕再三警告也难以改变。
碰巧女儿的高热退不干净，十娘索性辞去毛纺厂的工作，专心窝在药馆伺候。
虽有妇女会的照顾，她还是捉襟见肘，碰巧有几位矿工被矿石砸伤，送进医馆养伤。
他们的家人忙于工作，十娘便主动请缨。
她是真有天赋，没接受过系统的学习，伺候的病人也像模像样。
不说没有褥疮，连愈合速度都比旁人更快。
胡郎中乐得有人能分担，时常为她推荐客人。
一来二去，她竟靠着护理病人，寻得事业第二春。
这事传到杨知月耳中，走了一趟医馆，她回来后就任命十娘为护士长，负责军营的医疗工作。
十娘从未想过很能当官，还能替官服做事！
她感激涕零地答应，不等第二天便走马上任。
现在的军营药馆便是在她的监督下建造的。
杨知月抬头望向拘谨地站在窗户后的十娘，妇人身穿一间素色麻布制成的外袍，头顶的小圆帽束缚住凌乱的碎发。
这是一套说不上美观，可绝对能将鲜血和污渍看得一清二楚的套装。
是杨知月根据前世的经验改良的护士服。
十娘比和离时丰腴些，脸颊上长了些肉，蜡黄的脸色也泛着红润。
只是眼底挂着一圈浓重的青黑色，似是熬了一晚上没睡。
杨知月关切地向前走一步。
沙沙沙……树叶敲打在她鸭蛋青的外袍上，十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站在窗户内跟主公说话。
脸庞立刻涨红，“主公稍等，我立刻出去。”
“不必。”
说话间，杨知月已经走到窗前，与她仅隔着一道高至腰部的窗户。
然后，在十娘震惊的目光中，她扶住窗沿翻身一跃，云淡风轻地跳进室内。
十娘：“……”
杨知月若无其事地转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她环顾室内，视野中一片素白，四方的房间内一左一右摆着两张没上漆的柳木书桌，后方是一排开放式的书架，上头堆满了各色的废稿，下头是一个个揉成团的纸球。
捡起一个拆开，里头是龙飞凤舞的药方。
显然撰写药方之人对这方子非常不满意，在上头删删改改了数次，最后又不耐烦地将其全部涂黑，丢弃至一旁。
“这是胡郎中写得？”杨知月扭脸询问。
十娘本能地替对方说好话：
“是，胡大人对这批伤员很上心，见他们高热不退，便想改一改方子——”
“以他的本事，恐怕做不到。”杨知月打断。
十娘一默。
杨知月叹口气。
这个老胡，真是太不争气了！
她清楚地知道以怀荒的地理位置，哪怕宣传得天花乱坠，也很难吸引到好医生移居。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生病就要看郎中，古代医生的就业范围很大。
再加上位于边塞，称得上不错的郎中都被敛去军营，能留给她用的没几个。
所以，胡郎中作为领地内唯一的郎中，极其得她的看中。
又是从系统中买药方，又是兑换教材……
“真是个榆木脑袋！”她恨铁不成钢道，
也不知是年龄太大，还是在医术上没有天赋，不管怎么进行填鸭式教学，对方的进步都小得可怜。
她决定放弃这位，另外培养人才！
砸钱、砸人脉也要砸出一个属于怀荒的好郎中！
不过……杨知月看眼身前拘谨到不安，还在搜肠刮肚企图为恩人开脱的十娘，警告道：
“我知道你感激他，但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我让你当护士长，是为了那群受伤的兵士，不是让你庇护一个蠢货的。”
闻言，十娘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敢，我没有、真的没有……”
“好了。”杨知月打断她，“不说这些事情，作为东道主，陪我在内部转一转。”
十娘连忙点头，忙不迭地领她离开办公室。
推开房门，惨叫声比素白的墙壁更先入耳，她脚步一顿，十分不忍地继续向前。
军营内部的医馆占地面积四五百平，东侧安置着两个手术室，西侧是一排病房，南侧有一间储物室，北侧是护士长和郎中的管理室。
“按照您的吩咐，战士的消毒和缝合都在手术室内进行，每日术前术后都会用酒精消毒，感染和高热的频率降低了不少。”十娘边领路边解释。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她非常严肃，“酒精对兵士们的伤口的确有用，配合缝合技术，有两个开膛破肚、和一个砍断肢体的重伤员活了下来。”
两人走到西侧的病房，路过一扇半掩的门扉时，听到女子娇俏的呵斥：“谁让你乱动的？还想再进一次手术室？”
大汉们连忙哀求回应：“别别别！女娘发发善心，放我们一条生路！”
“哼！”那女子冷嗤，“莫要与我说好话，我这便去寻护士长，让她教训你们。”
说罢，踏着重重的脚步推门而出，正好跟门外的十娘对上眼。
这位双十年华的小姑娘马上告状，十娘厉声打断：“还不快见过主公！”
她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女子。
那人立在门口，身着鸭蛋青色的宽大道袍，白净的脸上没有涂脂抹粉，只在黝黑的云鬓中斜斜簪了一支琉璃钗。
阳光从门内照出，光辉落在她的头顶，令人不敢直视。
面对屋内的八尺壮汉，小姑娘都敢悍然回怼，偏生在她眼前说不出话。
十娘着急，这孩子平日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发傻！
“不必生气，”杨知月笑道，“你赶紧去瞧屋内那些个不听话的病人，叫这小姑娘陪我。”
“好呀。”
“不行！”
两个完全不同含义的声音同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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