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怒气


  “这么说来,我们绝无合作的可能性了?”

  崔氏追问,语调保持得很好,杨知月依旧听出暗藏的焦虑,嘴唇笑容不由得更加放肆。

  “也不完全如此,”她说,“你要向我证明你要值得利用的价值。”

  崔氏很长时间没有回答。

  值得利用的价值……她并非蠢货,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交换的条件。

  要想和镇国公主合作,必须要做的更加冒进些,可……

  她并未犹豫太久,很快做下决断。

  “请您告诉该我该如何做。”

  在杨知月说出要求前,她首先要确定一件事。

  “你可以代替河间王做主吗?据我所知,那位王爷好像没那么容易说话。”

  关于这点,崔氏回答的斩钉截铁。

  “请您放心,领地内的一应事务,我皆可以做主。”

  为了防止杨知月不信,她还补充:“如果我需要,我可以让王爷亲自来跟您谈。”

  诚意倒是很足,杨知月也很想无条件的相信。

  但她必须做大局考虑,于是她顺水推舟:

  “那么只能请王爷来一趟了。”当然她也有非常贴心地说,“我会负责护送王妃回去,也会安全护送王爷抵达。”

  崔氏已然做下投诚决定,再多一分试探又能如何?

  行至此处,只能进不能退。

  她竟也答应了这极为欺负人的决定。

  “好,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哈哈哈……”

  杨知月忽然笑了,眸中是不加以掩饰的欣赏。

  “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这次合作无需再请王爷过来。”

  崔氏:“……?!”

  “还请您不要见怪,特殊时期当有特殊办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杨知月一改冷肃态度,“我们具体谈谈该怎么做。”

  与崔氏的商谈很短暂,敲定合作的框架,又补充具体细节,杨知月便派人送崔氏离开。

  “殿下,河间王的合作来得突兀,其中恐怕有诈。”

  秦钟谨慎提醒。

  如今的局面的确对殿下不利,却也只是一时。

  只要等水军筹备完成,江东另外半边照旧不费水灰之力即可搞定。

  与河间王合作犹如与虎谋皮。

  “……属下不认为这是个合适的决定。”

  “我也不认为。”杨知月坦率直言。

  站在加固翻修的城头,她的目光追随那辆灰扑扑的马车远去,悠长而深邃。

  “不过姑且一试罢了。”她说,“河间王若是真心相助,我不介意拉他一把;若他藏着祸心,我不介意提前送陛下元日礼物,胞弟的头颅定能让陛下开怀。”

  秦钟:“……”

  提前替皇帝默哀。

  开战至今已经三月有余,一年的光景即将过去,杨知月希望在元日前搞定江东。

  冷漠地收回视线,她扭身吩咐:

  “让阿宁来见我。”

  不多时,杨知月就在书房见到灰头土脸的阿宁。

  神情一下严厉,眸底闪着不妙的寒光。

  “又跑哪里去疯了?!”

  “……也没去哪里,就是在附近逛一逛。”

  杨知月气笑了。

  “俄日敦已经将你做的好事告诉我了!怎么敢就带着几个人潜水渡江!”

  这可是寒冬,江东河面虽不会结冰,温度却也低得可怕,更别提那湍急到能打穿石头的流速。

  一个不小心人死在里头都不知晓!

  “阿宁,你年岁不小了,考虑事情还这么幼稚。”

  “可也没出事呀。”小姑娘还在嘴硬。

  杨知月恼怒:“出事就晚了!”

  额角的青筋暴跳,声调高了八个度,她静了两三分钟才压下怒火,脸庞重新恢复平静。

  “婶婶,我、我不是故意。”

  杨知月不愿再发火:“从即日起,逐出军队,退回怀荒,不得再用。”

  随着决定落下,阿宁瞳孔猛然锁紧,恐惧到失去血色。

  “婶婶,您不能——”

  “嗯?”

  杨知月冷脸面对冲到近前的小姑娘。对方眼底已然升腾起水光,可怜巴巴得好似只红眼兔子。

  她却依稀想起初见时的干瘪小孩,那么瘦、那么矮,看得便让人心疼。

  然而那小孩已经长成大姑娘,并被宠得无法无天。

  “若那事只是你一人所为,我未必如此生气。”杨知月很平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溺死或冻死在河中,我固然伤心,却也无愧于旁人,只是要对叔叔说声抱歉,是我没有教好你。”

  阿宁一下被击中心扉,急急地解释:

  “婶婶,不是您没有教好我,是我一意孤行,您不要——”

  杨知月冷脸打断:

  “可你偏生带着一个小队的人行动!十五个少年,来江东之前不识水性,训练几天便听你命令往河里钻!若是死了一人,你拿几条命陪,我拿几条命陪?我要如何告诉他们,因为你的任性,他们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他们没有出事,我——”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下次呢?下次也要拿人命去赌运气吗?!”

  哐哐——

  双手握成拳,杨知月狠狠砸了两下桌面,发出巨大的敲击声。

  “我同你说过很多遍,民贵君轻!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孩子的长大只在一瞬。

  在这一刻,看着茫然不知的阿宁,杨知月变得无比陌生。

  她曾以为这个孩子跟她很像,比阿仁更加像她,能够明白那些她对别人说了无数遍也无法得到赞同的言论。

  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荒谬。

  阿宁是如此的骄傲,骄傲得必须踩在别人的脊骨上。

  杨知月将责任全部抛给阿宁,这其中有她百分之七十的错误。

  孩子的错误大多来源于家长。

  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立刻返回怀荒,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境。”

  这回阿宁没有反驳。

  世人多爱八卦,尤其爱可望而不可即之人的八卦。

  阿宁小姐卸职被迫离开之事很快传开,并闹得沸沸扬扬。

  由于纪律严苛,倒没有人敢将矛头指向阿仁,大多数人之事困惑原因。

  知道原因的几位高层闭紧牙关,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讲。

  就连作为阿宁师父的王定也没敢到跟前说好话,抛开每日训练外,就是呆在帐篷些写总结书。

  军队内少见地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却只是一层浮皮,静静地等待被野火燎原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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