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舒向哲额头抵着两只手垂着脑袋，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持真你来了。”

陆怀川字持真，身边熟悉之人大都喊他陆持真。

陆怀川抱拳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多礼。”舒向哲沉声，“眼下闹出这种事和亲之事怕是也要生出变故，人选只能是阿缇了。”

陆怀川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伴读，更是他最信任的友人和朝臣，两人一起长大，他知道持真一定懂他。

他心里最不愿的人选就是阿缇，就像母后说的那样，阿缇绝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偌大的上邶除了舒景月便只有舒缇一个嫡亲公主了，除了她别无人选。

陆怀川几乎是咬着唇舌才说出接下来这些话，“皇上在信件中只写了嫡亲公主去和亲，大祈也答应了，长平公主的事已经发生了，人选只能是长宁公主了，大局为重，我们处于被动别无选择。”

舒向哲握紧拳头，“持真你知道的，朕心中于阿缇有愧，小时候她因为朕被母后圈禁在流华宫，现在又要因为朕的无能去大祈和亲，她才十七岁。”

他实在不忍将她推入火坑，比起亲兄妹两人之间的羁绊更深，两人在母亲肚子里一起待了十个月的时间，一起降世，他们是彼此最亲的人。

陆怀川也是一阵沉默，继而哑着嗓音开口，“皇上，为君者最忌讳优柔寡断，您是帝王，御极九天，在国家大事面前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帝王者，寡情薄爱，一个眼神断人生死，一支笔杆决人锦绣前程，黑白对错皆在他身，善恶轮回都由他判。

陆怀川深吸一口气，“皇上不妨问问阿缇，说不定她愿意呢，她看似乖张，心里其实比谁都软，轻重缓急她心里分得最清楚。”

陆怀川对舒缇的评价他不置可否，正是因为知道她会同意，所以才心疼，所以才不敢去问。

……

相比于御书房的沉重气氛，流华宫也没轻松多少。

舒缇一回来李妈妈就抱着她哭。

李妈妈摸着舒缇的脸蛋，“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公主啊，您才十七啊，老、老奴心疼您。”

舒景月的事是暴露在众大臣面前，经此一夜整个长安城怕是都知道这位长平公主的胆大之举了。

李妈妈继续哽咽，“大祈那就是豺狼窝，跋山涉水千里之遥，这和人质有何区别，您过去后要如何过活啊。”

舒缇四岁从赵太后身边搬走来到这流华宫李妈妈就跟在她身边伺候，从蹒跚小儿长到如今窈窕少女，十三年的时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她心里早就将公主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当母亲的哪能见到孩儿受苦。

李妈妈哭得可怜，这架势颇有哭上一整夜的架势，舒缇仰天长叹一声，轻轻拍打两下李妈妈佝偻的后背，“李妈妈我都还没哭呢，你就被哭了。”

李妈妈拉着舒缇的手，带着褶皱的眼尾一片红，“公主心也忒大了，您可知去大祈意味着什么。”

舒缇废了好大一通力气才安慰好李妈妈，哄着人回去休息了，刚想休息就看见院子中的冷霜。

她坐在轮椅上，天空还飘着细雪，头顶和肩头落了一片雪。

舒缇眸光一动，她沉重地吸了一口气，明日她也准备去找冷霜的，既然她过来这些事就今晚一次性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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