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叶方莹太阳穴突突跳，她狞视沈鸯，“为了一己之私，你竟敢教唆周越入赘！周家就他一个孩子！你怎么会如此恶毒？”
沈鸯表情平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说周越是独子，可她也是独女啊。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入赘是周越提出来的，我从头到尾没有逼他。”
说到底入赘和原本的嫁娶制度究竟有什么区别呢？女的嫁过去就正常，男的赘给女方天就塌了？
真计较起来，男的入赘还不是女方生小孩？有些长辈到底在计较什么呢？
叶方莹气昏了头，什么也听不进去，“如果不是你周越也不会出事！你现在居然心安理得，让鲤鲤跟你姓？”
其实鲤鲤还是跟阿蘅姓何，周越当时也没意见，还说何鲤鲤听着顺口。
这点沈鸯没说出来，说出来叶方莹一定会爆炸。
她抿了两口温水润润嘴唇，“如果你因为一个姓氏就觉得鲤鲤不是周家人，我无话可说。”
叶方莹年纪不算大，思想极其顽固，今天的种种她接受不了，甩下“一定会把抚养权抢过来”这种狠话，带着律师团队的人离开。
客厅总算安静下来，沈鸯道：“多谢你，严律师，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严律师摆手示意不用，“都是职责所在，应该的。”
他把文件收好，“沈女士不必担心，叶女士那边如果真要打官司，我会全程协助你。”
沈鸯有些疑虑：“像这种情况，我女儿的抚养权，能保证不被抢走吗？”
严律师轻松一笑，“当然，你才是亲生母亲，法院也会根据谁更适合孩子健康成长来抉择，加上周越先生有协议，叶女士没有胜算。”
沈鸯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严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
“这是？”
“这是周越先生给你的信，托我务必亲手转交。”严律师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休息，告辞了。”
姜管家出去送他，沈鸯回到书房裁开。
里头信纸叠得整整齐齐，她缓缓展开，一行行钢笔字力透纸背，笔势丰润有力，恰如写信人的外貌。
央央亲启：
我好像从未给你写过信，感觉很奇妙，给爱的人写信原来是这种滋味。
赵明余为白昔昔而来，最终目标是我，查明这件事时，我感到安心，我有保你性命的底气了。
做了许多准备，但你看到这封信，就意味着我由于某种意外，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
未能陪你到老，未能看鲤鲤长大，其实我有许多不甘心。
我想自私地让你不要忘记我，又怕你沉浸在悲伤里。
央央，我不想你哭。
我心情复杂，既为你和我结婚而沾沾自喜，又觉得当初不该领证，害你守寡。
如今还要故作大度地劝你，倘若你对姓傅的有感情，就去找他吧，有人陪着，或许你能快点走出这段悲伤。
唯有一点，希望你在两个孩子间，稍稍多偏爱鲤鲤一些，她是我们的孩子。
早知道追你时就该写情书告白的，写的第一封信也不至于成为绝笔。
仔细想来，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遇见你之前只觉人生无趣，不过凑合着活罢了。
能和你相识相爱，破镜重圆，成为夫妻，是上天眷顾我。
还有，以后别把不吉利的字挂在嘴边，我期望你长命百岁。
我爱你。
——周越
沈鸯将信纸角落捏出一个洞，眼泪一颗颗砸在好看的字上，将笔迹晕开。
她当初故意让周越亲自去拿产检报告，以为他看到日期就会明白，知道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
现在看到信，她才知周越根本不敢看，只问了医生近况。
他至死都不知道真相，以为是傅淮之的孩子……
生离死别的哀伤再度将她包围，悔恨和痛苦让她呼吸沉抑，哭到失声。
周越竟是在自欺欺人的情况下，用心照料她的吃穿住行，一心一意对她好。
她当初为了离开撒的谎，今日化为一把利刃重重刺入心脏，血肉淋漓。
伤了周越，也伤了她自己。
书房里还有他身上微苦的茶香，沈鸯把薄薄的信纸抱在怀里，一直到窗外天幕完全暗下，她才支起发麻的身子，扶着桌沿往外走。
和姜管家说没胃口，她回到卧室，躺在周越的位置上默默垂泪，汹涌的泪水很快将枕头打湿。
恍惚中，她陷入梦境，被拉回到过去。
停电的傍晚极其炎热，电影早就放完，定格在最后一幕。
周越搂着她躺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汗涔涔，肌肤黏腻。
底下的沙发套早被汗浸湿。
“热。”她伸手推他。
男人纹丝不动，撒着娇说：“央央，再抱会儿。”
她便收了手，周越喜欢用鼻尖蹭她，“还疼吗？”
沈鸯不说话，他不明白地继续追问：“怎么不说话？”
她面颊潮红未褪，嘟囔着嗔怪：“你要不要脸？”
周越低声笑，笑得她耳朵痒痒的。
“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什么来着？好像是……”
她去捂他的嘴，“不准说。”
男人反倒吻了吻她的指尖，手握住移开，“我听得真真的，你说你爱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估计接下来这人还能嘚瑟一阵，沈鸯红着脸坐起来，打算去浴室躲开，不愿承认自己情动时说的真心话。
周越紧跟着也支起身体，滴的一声，是电器通电的声音。
头顶的灯亮起，年轻的男人容貌清隽，眉眼带笑，就那样坚定地望进她的眼底，“我会娶你，一辈子对你好。”
沈鸯醒来许久，依旧记得周越那双墨色盈满温柔的双眼，耳边余音犹在，仿佛就是刚刚的事。
明明刚刚他还在身边。
现在就剩她一个……
她喉间一哽，连呼吸都如此残忍。
她从小就活得太现实，从不敢把承诺当真，那天却忍不住为他瞳孔中细碎的星光而心动。
周越满腔赤诚，一开始就将心捧到了她面前，被她打碎许多次，他也还是爱她。
年少青涩单纯的承诺，他真的用命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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