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男人眯起眼睛，“看来你不知道这事。”
“当年你们周家落魄，听说你打算去国外从头开始，我和那帮兄弟提前埋伏在半路，准备新仇旧怨一起算。”
周越听完眉头紧锁，去机场那一路，他并没有碰到这群人。
中年男人外号叫毒蟒，人如其名，是有名的地头蛇，仗着有点背景，手底下聚了一堆混混，游手好闲，到处找茬敲诈。
当年他和顾林聪还在上大学，几个朋友去学生街大排档吃饭，这帮人坐隔壁桌，以为他们好欺负，各种挑衅威胁，言语辱骂。
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也不服谁，顾林聪一拳过去，场面乱成一团，周越也不好惹，回击时卸了毒蟒的胳膊。
有人报了警，那帮人慌不择路逃跑。
事情本该结束，毒蟒却咽不下这口气，时常在校门口蹲他们。
叶方莹知道这事心疼坏了，利用手里的人脉，直接让人端了窝点，抓了他十几个小弟以儆效尤，之后毒蟒再没出现。
周越冷笑道：“还挺睚眦必报。”
毒蟒笑容不屑：“周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还不是全靠女人保护你，你妈是一个，姓沈的女人是一个。”
“她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敢拦下我们，愿意用钱买你一个平安。”
“我说我可不要钱，就要你还我一条手臂。”
“那女人说她来还。”
毒蟒对那天的事情印象太深刻，身边的兄弟们哈哈大笑，根本没人把一个臭丫头的话当真。
她却坐在椅子上，面容坚定伸出一只手。
“我提着铁锤过去，警告她，再不走就真废她一只手。”
他喜欢打架，但不喜欢打女人。
女人认真地跟他们这种人条件：“说话算话，我替周越赔你一只手，你们不能再去找他麻烦。”
真是天真，他高高举起铁锤，只当这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女人一定会在落下前收手。
毒蟒陷在回忆里，多年过去，口吻还带着当年残余的惊讶，“结结实实砸中她的手腕，她竟然没躲。”
他力气天生比普通人大，那个女人恐怕腕骨都碎裂了吧。
那么痛，女人却没有哭，虚弱着反反复复询问一件事——“这样你们能放过周越了吗？”
周越唇角的笑意无影无踪，失去对周遭一切的感知能力，耳侧嗡鸣声不断，心脏顿停的冲击差点让他昏厥。
“我手腕受过伤，当时恢复得不太好。”
“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声音带着电流穿过鼓膜，他绷着下颌线，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眸，抽出利刃狠狠刺进男人的肩膀。
每个字都痛不欲生：“你竟敢伤她！”
毒蟒痛得咬牙闷哼一声，额上全是汗液，他反而笑了，眼中狠厉闪动：“真是一报还一报，早知道当初就该反悔，直接弄死你。”
……
下了场薄雨，雨丝细密，慢慢润湿外套，等身上血腥气消退得差不多，他去找了阿蘅。
阿蘅撑着伞下楼，憔悴了不少，沈鸯失踪这段时间，她也没能好好休息，靠喝酒才能入睡。
“我不支持沈鸯去找那群人，毕竟是混社会的，光看着就能把人吓死。”
她吐出一口雾气，语气像哭又像笑：“胆子挺大，她说没办法为你做什么，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见面，她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阿蘅突然转过头去，压抑着哭声说：“她那时候还怀着孩子呢，很多药根本用不了，痛就硬熬着，吃什么吐什么，没几天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雨大了些，周越静静站着，睫毛挂上了水珠。
阿蘅捏着伞柄，恢复了一点平静，“当年沈鸯想陪在你身边的，是沈富钱借了高利贷，金额太大还不上了，他发现孕检单，想拿单子去勒索你。”
“沈鸯不肯，她故意说那些话赶你走。”
“你一直耿耿于怀分手当年她上的那辆车吧？”
“是沈富钱那个畜生知道没法从你手里拿到钱，把沈鸯卖给放高利贷的当续弦，当时那种情况，她不上车就是个死。”
“之后沈富钱被捕入狱，她平安生下鲤鲤，算是过了段和平的日子。”
阿蘅这个述说者都觉得好累。
沈鸯一辈子太苦，好日子只有那几年，
沈富钱被关没几年就出狱，到处找沈鸯的行踪，钟梅君渐冻症病发……
一切都在同个时间节点爆发。
那么纤弱的一个人，硬是撑下来了。
“她不欠你什么，周越。”
“她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阿蘅转身回去了，这几天她流了太多泪，眼睛快要哭瞎了。
不知道沈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电梯上行，她抬手擦擦眼泪，门开了，她走到窗户边，天色又阴沉不少，雨丝变成了雨点往地上砸，男人无知无觉，身形单薄，垂着头站在萧瑟的寒风里。
那样高大沉稳的人，也有这样支离破碎的时候吗？
周越开车回家，浑身都冷透了。
叶方莹在别墅门口撑着伞过来，她似乎也刚到，连忙拿手帕给他擦拭，“下雨怎么也不知道打伞？”
“你怎么来了？”他唇色苍白发问。
叶方莹不满，“这是什么话，我来看看鲤鲤，买了小蛋糕呢，小孩子肯定喜欢。”
周越面无表情赶人，“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我就看看也不行？我可是她亲奶奶。”
“回去。”
知道他是为上次抽血有隔阂，叶方莹缓了缓语气：“沈鸯又不在，我看一下她也不会知道。”
恰好踩在周越雷点上，他眉目清冷，一字一句道：“就是因为她不在，我不能让任何不稳定因素靠近鲤鲤。”
他要好好护着他和沈鸯的女儿，沈鸯受尽苦头生下的孩子，是他们珍贵的宝物，谁也别想伤害。
叶方莹一时气短，“我还能害她不成？孩子现在没有妈妈，你一个大男人专心工作，我过来帮忙照顾不好吗？”
“闭嘴。”周越脸色比天色更沉，“沈鸯很快就回来了，在那之前，我能照顾鲤鲤。”
说完，大步走进别墅，只留给叶方莹一个背影。
女人只能上了车，看着车后座的玩具和零食，叹着气抱怨：“真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连亲妈都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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