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缺钱
从冬月到腊月这些日子,宁三太太的心里,那是半天都不曾安稳过。
如今她与宁三爷夫妻之间,虽不曾死皮脸面,却也算是彻底离心离德了。
特别是年底这段日子里头,宁三爷瞧着二房热热闹闹的筹办婚事娶媳妇。
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每天唉声叹气的,就抱怨自己没有后代香火。
身边养了这么多的姬妾,竟然还是半个儿子都没有,百年后没有香火。
这话说来说去,他自是不会怨自己,言下之意就是嫌弃妻子容不下人。
少不得在家里外头吃酒的时候,当着亲朋同僚或底下人抱怨。
张口闭口说自家嫡妻夫人是个河东狮,不贤惠不懂事,身边容不得人。
早先身边也有几个妾室有孕生子,都是妻子不肯照应,才没能留下儿女。
今年身边小妾更是闹出个一尸两命的事,险些被御史参奏一本。
如今好容易又有个小妾有孕,妻子便开始揽酸吃醋,把人当做眼中钉。
至于外宅包养的妾室,她更是连用度银子都不给,真是做不得一家主母。
话里话外竟然还说,二房的太太便是贤惠,从不肯因妾室丫头与丈夫闹。
而且钱姨娘身为妾室,这一两年管着院里家务,二太太也没说过难听话。
可见娶妻要娶贤惠人,若是娶了个河东狮子,少不得还是自己吃亏。
这些话宁三爷说多了,自然就传到妻子耳朵里去,险些没把三太太气死。
其实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早些年宁三爷也没少说,但还算有些顾忌。
如今宁三太太没了娘家,孤身一个无依无靠,做丈夫的便放肆了起来。
丈夫时不时说怪话冷落自己,宁三太太还能咬着牙忍受。
可日子长了他变本加厉,不但妻子不放在眼里,连女儿四丫头都看不上。
原本就是十天八天才见女儿一面,这做父亲的还不肯说过半句好话。
宁四小姐平日爱画,冬月里画了几张折纸花卉,要给父亲摆在书房。
宁三爷蹙眉把小挂轴画作看了几眼,立刻唉声叹气拍桌拍凳的怨念。
张口就责备女儿不务正业,又不是男儿小郎君,整日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又说现在这时候,自家院子里用度本就不宽裕,女儿还要弄这些玩意儿。
简直是太过于娇生惯养,不懂得半点温良恭俭,省俭度日的道理。
一顿正颜厉色急赤白脸,把宁四小姐骂得摸不着头脑,傻愣不知说什么。
这四丫头今年才十岁,因幼年就有些天赋,从五六岁就开始学画了。
早先宁大小姐未出阁时,还特意过来带着她一起,跟着名师学过。
那几年都不说,怎么这时候反倒骂人起来了。
其实三房院里个个都知晓,宁三爷是为花销不凑手,乱发脾气而已。
三房院里总共就一个嫡出四小姐,当然事事都尽着她花用。
可说句实在话,也不过就是买些笔墨画具,请两位名家画师而已。
早先宁三爷从没有过问,可如今看着妻女都不顺眼,竟还骂起人来了。
谁知到了腊月快过年,还要把女儿的衣料首饰,拿出去个小婊子花用。
“今年因为我娘家的事情,银钱东西都不凑手,都不曾给四丫头做衣裳打首饰。好容易到了年底,管事房拨了些好衣料与金子来,要给四丫头新打一套头面。那糊涂行货子竟然逼着我,拿出去孝敬外头的小粉头去!四丫头好歹是他女儿,便不是小郎君,也是他的亲骨肉,他可还有半点儿良心?”
“家里有鱼儿那小贱人,外头还有个粉头婊子,一个个都仗着糊涂三爷的宠,骑到我们娘俩头上来了!不叫进外头那婊子进来,难道让她把咱三房这份家私,都败坏光了不成!”
宁三太太别的还罢了,见这丈夫火了心似的,又是把私房钱给鱼儿,又是四处搜罗银子,给外室小粉头花钱,心中就急得不成。
她对丈夫还算了解一两分,早些年虽然好色,但做事还不曾这般上头。
当初房里那些丫头姬妾,都不过是随便玩几天就罢了,腻了自然丢开手。
就算是腹中怀了孩子的,只要宁三爷对女人腻了,死活也都不在心上。
今年偷把福姐养在府外那段日子,还算是头次对人这般上心。
但叫进府里压了几天,再有鱼儿这个更年轻轻浮的,他也就丢在脑后了。
对于宁三太太来说,妾室多几个少几个,倒是无所谓了。
毕竟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收进府里来之后,吃喝用度自有公中拨发。
可这养外室就不一样了,难道真让她从日常盘惨里头拨?
对着自己的心腹嬷嬷,宁三太太越说越是哆嗦,越讲越是害怕。
“方才那没廉耻的人,还让小厮过来嘱咐我,说往后给四丫头的使用,能免的就免了。说是姑娘家家的已经十岁,年纪也大了就不必读书。省下买笔墨书纸的银两,还有请女傅的束脩银子,连画画也不让学了。他还说大房的大丫头、二丫头学琴棋书画骑马蹴鞠,只因人家是嫡长房,母亲兄长有钱供给,咱们不要和他们比。”
“你听听,四丫头不过学了点儿写写画画,每年不过就是一二百银子,他连这个都要省下来,贴补他外头那小粉头子去!四丫头好歹也是国公府里的嫡出小姐,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京师贵女谁不曾学?若是偏偏咱们不会,等将来攀亲的时候,还不让人家给笑话死!他这……哪里还是做父亲的心思……”
宁三太太说得嘴唇发颤,扯着老嬷嬷越发的慌乱。
“前院鱼儿那小贱人,咱们先撂她两天,且把外室那婊子哄弄住,不能再留她在外头胡乱花钱了。她一个贱籍的粉头妓女,咱们这样的人家肯收她进房,她必定是千情万愿的乐意。等把这婊子弄进来,就让她和鱼儿斗去,两个贱货少不得去一个,省下的再慢慢对付!”
那位心腹老嬷嬷见自家主子慌了,连忙上前握着手,苦口婆心开解。
“我的主子,您怎么糊涂了?现在那婊子养在外室,人家顶多说是三爷荒唐糊涂,若是把人收进府里,那就等于直接封她做姨娘了?您也得多为四小姐想想。咱们院就这么以为嫡出姑娘,怎能和西坊子出身货色,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将来攀亲的时候说出去,咱们四小姐如何有脸面?您看如今咱们三爷被小贱人迷的模样儿。这小粉头子才十来岁年纪,就在西坊子混成花魁,若是弄到咱们院里来,还能得了了?三太太若肯依着老奴的意思,花费几两银子先撂着她去。咱们如今要紧的事儿,是把府里这档子大事提前定下来,才能安心料理这些贱人。”
宁三太太见她说的郑重,不由疑惑地问道:“什么大事?”
老嬷嬷跺脚抚掌急道:“如今老太太眼瞧着是不成了,她老人家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鹤寿堂里那么些东西,咱们房里不争,难道都让二房得了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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