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教唆之嫌

张伟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而忧虑：“喂，李厅长吗？我是东华市教育局的张伟啊，有个紧急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

林川办公室。赵刚和小李正在汇报王海涛留置后的最新情况。

“主任，王海涛心理防线很脆弱，但一提到孙启明和张伟，他就闭口不言，极度恐惧。常规审讯效果不大。”赵刚皱眉道。

“意料之中。”林川看着窗外，“他怕的不是纪委，是孙启明背后的势力。吴梅那边怎么样，安全有保障吗？”

“绝对安全，我们把她和家人都转移到了保密地点，安排了专人保护。她情绪稳定了不少，表示愿意在必要时候作证。”小李回答。

“好，这是我们的底牌之一。”林川点头，“张伟那边有什么动静？”

“动静不小。”

赵刚语气凝重，“他频繁活动。通过市教育局下发了一个‘关于加强特殊时期校园稳定工作’的通知，要求各校特别是东华一中，做好师生、家长思想工作，确保教学秩序不受影响。表面文章做得十足。”

“他小舅子张强的‘鑫源建材’突然变得异常‘守法’，主动邀请第三方机构对他们的材料供应进行‘合规审查’，还高调宣布要捐款给市教育基金会，支持‘教育公平’。”

赵刚顿了顿，“省教育厅明天将派出一个由李副厅长带队的‘教育教学秩序及师德师风建设专项督导组’抵达东华，名义上是关心王海涛事件后学校的稳定，但督导组成员里，有两位是张伟在省厅的老关系。”

“我们接到消息，他们很可能要‘指导’我们办案，‘提醒’注意方式方法，保护‘教育工作者声誉’，避免‘扩大化’。”

“哼，反扑来了。”林川眼神冰冷，“动作够快，也够阴险。想用‘稳定’‘大局’来压我们，想把教育腐败案框死在王海涛一个人身上，保住张伟甚至更高层。”

“我们怎么办？省厅督导组级别不低，他们如果公开施压…”小李有些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川站起身，“楚书记知道了吗？”

“已经第一时间汇报了。”赵刚回答。

“楚书记怎么说？”

“楚书记只说了八个字：’依法依规，除恶务尽‘。他说省厅那边，他会亲自接待。”

林川心中一定，有楚中天在市委顶住压力，他的底气就足。

“好，我们按计划进行。赵刚，你继续深挖‘鑫源建材’和宏建的工程问题，特别是材料虚报套取资金的具体环节和经手人，把证据链做实，准备随时动张强。”

“小李，你带人，重点查匿名举报信里提到的特长生问题，还有王海涛供出的那批交‘资源占用费’的学生名单...”

“就从名单入手，秘密接触这些学生的家长，特别是那些孩子成绩明显不够或者特长存疑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这些家长身上，记住，动作要快，要隐秘...”

“明白！”

省教育厅督导组的到来，让东华市教育局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欢迎会上，李副厅长语重心长地强调了当前形势下维护教育系统稳定的极端重要性，反复提及要“保护广大教师的积极性”，“避免因个案影响整个东华教育的良好形象”，并委婉地表示，对王海涛的违纪问题要“依法依规，尽快查清，早日结案”。

楚中天全程陪同，态度谦和但立场坚定，回应道：

“感谢省厅对东华教育工作的关心和指导。东华市委市政府始终坚持教育优先发展，对任何破坏教育公平、损害师生利益的行为，都持零容忍态度。”

“王海涛案，市纪委会依法依规、实事求是地查办，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蛀虫。”

“请省厅领导放心，我们有能力、也有决心在维护稳定的同时，彻底清除害群之马，还东华教育一片净土。”

一番话软中带硬，让李副厅长等人一时难以再施压。

督导组进驻东华一中后，张伟鞍前马后，异常活跃，不断向督导组“汇报”学校在王海涛事件后如何“平稳过渡”、“师生情绪稳定”、“教学秩序井然”，并有意无意地暗示，纪委的调查“过于严厉”，给学校管理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就在督导组在东华一中召开教师代表座谈会，张伟慷慨陈词“师德师风建设成效显著”时，小李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

一位匿名举报信中提到的、孩子以“高水平排球运动员”身份特招进入东华一中的家长，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纪委工作人员耐心细致的政策攻心下，终于崩溃，吐露了实情。

“我说…我都说…”这位姓陈的家长，在安全屋内掩面痛哭，“我女儿…排球打得是还不错，但离‘高水平运动员’差远了…市里的选拔赛，她连复赛都没进…是王海涛…他主动找到我们，说只要…只要出五十万…他可以帮忙搞定证书和特招名额…钱…钱是分两次给的，一次三十万现金，一次二十万转账…转账账户…好像…好像就是王海涛老婆的…”

“你有证据吗？转账记录？或者收钱的凭证？”小李强压激动追问。

“转账记录我有...”陈父连忙拿出手机，翻出银行APP的转账截图，收款方姓名正是王海涛妻子的名字，金额二十万，备注栏是空的。

“现金那次…当时太害怕，没留证据…但…但王海涛是在他办公室收的钱，他当时还开了个玩笑，说‘这钱够买几个好球了’…”

“你认识其他类似情况的家长吗？”

“认识…认识几个…大家心里都明白，但都不敢说…有个姓李的家长，孩子是‘声乐特长生’进去的，听说花了更多…但他家好像…最近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小李敏锐地捕捉到异常。

“他女儿…就在上个月…突然从学校宿舍楼…摔下来了…伤得很重…还在医院昏迷…”

陈父声音带着恐惧，“出事前…听说他女儿好像…好像在宿舍跟同学吵架，说她的特长生资格是假的…被同学嘲笑…后来就…”

小李心头剧震。特长生舞弊...学生坠楼...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这很可能就是匿名举报人不敢实名，以及王海涛极度恐惧的深层原因...

他立刻将这一爆炸性线索汇报给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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