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停了之

他目光直视马文斌：

“我认为，项目可以在继续推进的同时，同步进行更深层次的优化和风险管控，而不是因噎废食，一停了之。这才是对项目、对投资方、对老百姓最负责任的态度。”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林川的突然出现和他的据理力争，一下子扭转了刚才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

马文斌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林川如此难缠，在病中都还能打出这样一手牌。

他强压怒火：

“林川同志，你不要混淆概念...暂停是为了更好地推进...这是专家组的集体意见。”

“专家组的意见是基于目前看到的情况。”

林川毫不退让，“但现在情况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更加全面和权威的评估正在进行中。我希望马主任和专家组能综合考虑，给我们一个继续优化推进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判处死刑。”

他这是将了马文斌一军。如果马文斌坚持暂停，就显得过于武断和不近人情，甚至有点故意刁难的意味。

随行的记者们敏锐地捕捉着这场交锋，相机快门声轻轻响起。

马文斌骑虎难下。他死死盯着林川，眼神阴鸷。

他知道，今天想强行按下暂停键，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林川的准备和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步骤。

“好！”马文斌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既然林川同志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看看你们怎么优化，怎么管控风险。”

他话锋一转，极其严厉：

“但是  我会让专家组长驻这里。全程监督...每一项优化，每一个数据，都必须经过专家组审核认可...”

“如果发现任何一点不符合要求、隐瞒风险的情况，项目必须立刻永久终止...并且我会建议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包括你，林川...”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相当于给项目套上了紧箍咒，专家组拥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林川知道这是马文斌最后的底线，也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至少，项目没有直接被判死刑。

“可以。我们接受监督。”林川平静地回答，

“我们对自己的工作有信心。”

马文斌冷哼一声，不再看林川，对专家组吩咐了几句，然后铁青着脸，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调研组的其他人也陆续跟上。

会议室里，云水县的干部们这才松了口气，却发现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们围拢到林川身边。

“林主任，您怎么来了...您的身体...”

林川摆摆手，刚想说话，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幸好小陈和苏晴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呼吸也变得急促。

“快，送林主任回医院。”县委书记急道。

回医院的车上，林川几乎虚脱，靠在座椅上，闭目不语。苏晴和小陈一脸担忧。

沉默了很久，林川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夜色，轻声说：

“这只是第一回合。马文斌不会善罢甘休...那个专家组...才是他真正的刀。”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带。

车内气氛凝重，只有引擎低沉地轰鸣。

苏晴小心翼翼地用湿巾替林川擦拭额头的虚汗，指尖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心里一揪。

“你这又是何苦，医生说了你必须绝对静养......马文斌再嚣张，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硬来，你完全可以电话里周旋。”

林川闭着眼，眉头因疼痛而紧锁，声音沙哑：

“电话里…分量不够。马文斌就是赌我不敢、也不能到场。我去了，哪怕只剩一口气，站在那里，就是态度。他…就不能为所欲为。”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专家组…哼，名义上是监督，实际上是枷锁。我们必须…必须想到办法，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小陈从前排转过头，满脸忧色：

“主任，马文斌留下的那个王工，一看就是刁难人的好手。他要是天天鸡蛋里挑骨头，我们的进度就彻底完了。”

“那就让他挑。”

林川猛地睁开眼，眼底虽然疲惫，却闪过一丝锐光，

“他不是讲程序、讲风险吗？我们就用程序…堵他的嘴。”

“小陈，回去之后，你专门成立一个对接小组，成员要包括我们自己的技术骨干、法律顾问，还有那位第三方评估机构的负责人。”

“专家组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无论大小，都必须形成书面记录，我们必须在规定时限内，提供同样书面的、有依据的回应。”

“每一次沟通，都必须有录音或会议纪要。我们要把所有的‘指导’和‘监督’，都放在阳光下，变成可追溯、可复核的流程。”

苏晴立刻明白了：

“对，把应对他们的刁难本身，也做成一项极端规范的工作。消耗他们的精力，也留下他们刻意刁难的证据？”

“不止…”

林川咳嗽了几声，

“要…要主动引导。他们不是喜欢问风险吗？我们就主动提出更多的风险假设，以及…更详细的应对预案。”

“把功课做在他们前面，做到他们无话可说的程度。让他们…让他们挑刺的成本变得极高。”

这是一招险棋，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但却是目前破局唯一的方法。

小陈重重记下：

“明白了，主任！我回去就立刻组织人手，制定标准流程。”

车子驶入医院地下车库，林川几乎是被小陈和苏晴架着回到病房。

护士看到他的样子，又是一通埋怨，赶紧叫来医生检查。又是一阵忙乱。

安顿好林川，看着他因为高烧和疼痛再次陷入昏睡，苏晴和小陈退出病房，站在走廊里。

“苏姐，主任他…”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和担忧，眼神变得坚定：

“他倒不下，我们更不能垮。小陈，按照主任说的，立刻去办。县里那边，我打电话跟书记沟通。”

“媒体那边，我得调整一下方向，下一步的宣传，要突出我们如何‘在上级专家组的严格指导下，精益求精，不断完善项目方案’。”

小陈点头离开。

苏晴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一个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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