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犹豫不决

这天下午，林川正在家里对着电脑，下意识地搜索着东华市的政务信息和近期人事动态，门铃响了。

是苏晴。她手里提着一些新鲜食材。

“顺路过来看看你。老是吃外卖不行。”她语气自然，像是老朋友串门。

林川让她进来。

苏晴敏锐地察觉到林川眉宇间一丝不同以往的思虑重重，不像之前纯粹的颓废，更像是在为什么事困扰。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

苏晴一边熟练地把食材放进冰箱，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林川沉吟了一下。苏晴是少数知道他全部经历且值得信任的人。

他需要听听旁观者的意见。

“小艺……就是那个美院的学生，”林川开口，语气有些斟酌，

“她跟我说，她父亲是东华市的楚书记。”

苏晴动作一顿，惊讶地转过身：

“东华市的楚中天书记？”

林川点点头：

“嗯。她说……可以帮我引荐一下，让她父亲给我个机会。”

苏晴愣住了，随即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林川：

“你怎么想？”

“很矛盾。”林川苦笑一下，把自己这几天的顾虑大致说了一下，

“……感觉像走捷径，也怕给人带来麻烦。而且，不确定值不值得再踏进去。”

苏安静静听完，思考了片刻。

“林川，”她声音很冷静，

“首先，我理解你的所有顾虑，这很正常，也说明你没有被机会冲昏头脑。但是，你需要分清，哪些是自尊心作祟，哪些是现实的风险评估。”

“楚中天书记的风评，我略有耳闻，以铁腕和务实著称，也确实重视人才。”

“但正如你所料，他是否会为你这样一个……有‘前科’的人冒险，是未知数。”

“至于赵志远那边的风险，存在，但或许不像你想的那么大。他刚经历风波，调到闲职，自顾不暇，手是否还能伸到邻省东华市，要打问号。当然，警惕是必要的。”

“最重要的，”苏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是你自己。你告诉我，你真的甘心就这样下去吗？你练拳击，恢复身体，仅仅是为了健康，还是内心深处那团火根本没灭，只是在等待一个复燃的机会？”

林川沉默了。苏晴的问题直指核心。

“楚小艺提供的这条路，或许不够完美，甚至有点天真，”苏晴继续道，

“但它确实是一个机会窗口。关键在于你如何利用。不是让你去乞求施舍，而是争取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

“你林川的能力和清白，需要的是一个能被看见的地方。楚书记或许就是那个能看见的人。”

“但是通过这种私人关系……”林川仍有芥蒂。

“这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苏晴打断他，

“人脉和引荐本身就是官场生态的一部分。只要你自己行得正，目的是为了做事，而不是谋私，何必拘泥于形式？”

“重要的是你见到楚书记后，能拿出什么，证明什么。”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

“当然，决定权在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轻易否定这个可能性。至少，值得一试。就算最后不成，你也努力过了，不会后悔。”

林川深吸一口气，苏晴的分析剥丝抽茧，理性而透彻，很大程度上化解了他心中的某些迷雾和矫情。

“让我再想想。”他说，但眼神里的犹豫已经减少了许多。

苏晴点点头，不再多说，起身去厨房：

“晚上给你露一手，算是给你补充点脑力。”

苏晴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川心中那扇紧闭的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谓的“顾虑”中，确实掺杂了过多无用的自尊和失败后的畏缩。

楚小艺抛来的这根橄榄枝，或许带着天真的色彩，但本身并无恶意，甚至可能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像样的机会。

逃避和自我放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赵志远还在那个体系里，甚至可能在某一天换个方式重新得势。

而自己若一直游离在外，过去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就真的成了沉没成本，再无意义。他需要重回战场，无论以何种方式。

想通了这一点，林川感觉胸中的郁结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目标明确的紧迫感。

他给楚小艺发了条信息：

「小艺，你上次说的事，我考虑过了。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觉得方便，能否先简单向你父亲提一下我？不必强求，只需了解他是否有意向了解一下我这个‘人才’。」

他刻意用了轻松的语气，并强调了“了解一下”，避免给楚小艺太大压力，也给自己留足余地。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楚小艺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哥，你终于想通啦！太好了。方便方便！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不不不，我今晚就回家一趟，当面跟他说，当面说效果好！”

听着她雀跃的声音，林川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她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失笑：

“不用那么着急，也别太刻意。就是……先探探口风。”

“知道啦知道啦！包在我身上！”楚小艺大包大揽，

“林哥你放心，我爸最疼我了，而且他最近真的老念叨要引进实干的人，我肯定帮你好好说！”

挂了电话，林川深吸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楚小艺那边的回音。这种将希望部分寄托于他人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必须习惯。

等待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

林川强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开始着手准备。

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简历，着重突出了在开发区的工作实绩，特别是引入重大项目、推动产业升级、优化营商环境等方面的具体案例和数据。

他甚至开始思考，如果真有机会面对楚中天，他该说些什么，如何清晰地阐述自己的理念和能力，同时又不回避过去的问题。

他明白，楚中天那样级别的领导，绝不会仅凭女儿的一面之词就做决定。

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让人愿意为他可能带来的“麻烦”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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