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甄嬛传-李金桂36
“哦？”朝晞挑眉，似乎来了些兴趣道。
“你倒是懂得欣赏。”
“看来平日没少读这些词曲。”
“皇额娘谬赞了。”允礼谦逊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朝晞的身上道。
允礼脑海中回荡着那日皇兄的话，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该去争取，免得日后后悔。
他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下……？
“允礼只是觉得，情之一字，最能动人。”
“无论是戏文里的杜丽娘与柳梦梅，还是现实中人，若能得遇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便是世间最大的幸事。”
他说这话时，眼神专注，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朝晞何等敏锐，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无波地道。
“你说得不错。”
“所以啊，你这年纪，也确实该考虑成家立业了。”
“皇上日前还同哀家提起，说你至今不肯娶沛国公之女，可是心中已有心仪之人？”
说着，朝晞抬眼看向允礼，目光清亮，带着长辈般的关切道。
“若真有，不妨说出来。”
“若是你和你额娘觉得不好同皇上开口，哀家也可以为你做主，下一道懿旨。”
允礼的心猛地一沉，那长辈般的关切像一根细针，轻轻一刺，便破了他心底的期待。
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那里没有他期盼的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淡然。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几乎难以维持脸上的笑容。
可皇兄的话还犹言在耳，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是啊，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的下呢？
哪怕她成婚了，哪怕她有了孩子！
沉默片刻，允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直直地迎上了朝晞的视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道。
“不瞒皇额娘…允礼…的确早已心有所属。”
允礼的声音顿了顿，仔细观察着朝晞的反应，见她依旧只是静静听着，心中更是酸楚，却还是继续道。
“只是…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旁人。”
“而且，她已经成婚了。”
“虽然…与她成婚的那个人，如今也已离世……”
“但，允礼想，她的心里，怕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更不会…喜欢允礼了。”
允礼的目光很是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祈求和一丝哀伤，几乎要将心底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宣之于口。
朝晞心中轻轻一叹。
她并非铁石心肠，允礼的目光如此直白，她岂会不懂？
只是…她脑海中浮现出密室里那张苍白的脸。
那个为了她可以不顾世俗，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他早晚都是会醒来的。
她和旁的男人也就算了，若是他的儿子，怕是他知道后，会发疯吧？
想到玄烨若知道此事可能有的反应，她竟觉得有些好笑，眉眼间忍不住泄露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并非针对允礼，而是想到了那个可能会醋意滔天的男人。
这丝笑意落在允礼眼中，却让他误读成了默许或调侃，心跳不由加速。
然而，朝晞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彻底打碎。
“原来如此。”朝晞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逾越的距离感道。
“既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便放下吧。”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我们十七可是个顶好的好儿郎，是你皇阿玛的儿子，何愁觅不得良配？”
“你年纪尚轻，往后日子还长，总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届时，若觉得合适，再来找哀家，哀家定为你风风光光地赐婚。”
她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慈爱长辈的姿态，将允礼那点隐秘的心思，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允礼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坠了下去，冰凉一片。
他不信她听不明白，可她选择了最彻底的方式拒绝。
强忍着眼底涌上的酸涩，允礼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多谢…皇额娘关怀。”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失控，连忙转移话题，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道。
“皇额娘，允礼…允礼平日若无事，可否…常来慈宁宫给您请安？”
“或者…像今日这般，陪您听听戏？”
“允礼…允礼觉得和皇额娘说话，很是投缘。”
她不会回应他，这个事情是他早就料到的。
但哪怕是在她身边多陪陪她也好……
真的，只要让他能多些在她身边的机会就好，他不去奢求更多……
朝晞看着他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祈求神色，心中确实掠过一丝不忍。
允礼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与他相处并不令人讨厌。
但她也深知，有些口子不能开。
“再说吧。”朝晞放下茶杯，姿态优雅地站起身，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道。
“哀家有些乏了，今日这戏就听到这儿。”
“李德全，摆驾回宫。”
“嗻。”李德全连忙应声。
安陵容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朝晞的手臂。
朝晞的目光掠过僵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允礼，终是补充了一句。
“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要让你额娘担心。”
说完，她便任由安陵容扶着，在李德全的随侍下，缓缓走出了漱芳斋，再未回头。
允礼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倩影，耳边还回荡着《牡丹亭》未尽的余音。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却都与他无关……
他终是，连远远守护，偶尔一见的机会，都求而不得。
嘴角的苦涩蔓延至心底，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
泪不知何时从脸庞滑落，只是可惜，无人为他拭去。
至今为止，朝晞都没发现，与玄烨在一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在避免让他过于难受。
但那个将自己情魄打成碎片的人，却在一点点的发现这些。
为此，他还在洋洋自得着。
殊不知，等事发的时候，他会有多惨！
不过，或许他也甘之如饴！
毕竟能先于一些人得到她的心，能在他们的压力下做到这些，也代表着他很成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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