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1

门被傅震霆的手下推开。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暗色棉袄，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正惊慌失措地想从后门逃跑。

但她刚跑了几步，就被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堵了回来。

她看到门口逆光站着的南栀和傅震霆，尤其是傅震霆那迫人的气势，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脸上血色尽失。

“张护工。”南栀走上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张春兰嘴唇哆嗦着：“你、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我姓南，名叫南栀，之前找过你。”南栀紧紧盯着她，“吴婉清是我的母亲，你当年照顾过她。”

张春兰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过去……过去太久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震霆微微抬手。

堵在后门的男人上前一步，动作带着无声的威胁。

张春兰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放弃了抵抗，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我、我说……求求你们，别为难我。我也是拿钱办事，霍，霍总说让我躲起来，别让人找到……”

“放心吧，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只是担心我受不了真相，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南栀紧盯着她的眉眼，又问：“告诉我好吗？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春兰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和愧疚，声音断断续续：“你母亲……南夫人她、她不是病死的……”

南栀屏住呼吸。

“那天晚上，我、我偷懒打了个盹，醒来进去查看的时候，她就、就没气儿了……”

张春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嘴角有黑血，床头柜上放着……放着空了的药瓶。那药是……”

“是什么药？”南栀厉声问，身体开始发抖。

“不、不知道……但后来医院的人悄悄说，像是那种烈性的东西。”

张春兰不敢看南栀的眼睛，“他们都猜……猜夫人是不是……是不是怕拖累家里，自己想不开……”

“不可能！”南栀失声打断，眼泪夺眶而出，“我妈妈绝不会自杀，她答应过我会好起来的！”

傅震霆伸手，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

张春兰被她的反应吓到，瑟缩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医院觉得蹊跷，但南先生后来回来了，也没深究，这事……这事就过去了……”

后面的话南栀已经听不清了。

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一切，心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象着母亲最后时刻的痛苦和孤独，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崩塌。

她猛地推开傅震霆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冲向村外。

夜晚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只有爆炸般的悲恸和无法接受的荒谬。

她一路跑到村口的江边。

漆黑的江水在夜色下无声流淌，反射着零星冰冷的光。

她停住脚步，望着深不见底的江水，浑身剧烈地颤抖。

她呆呆地站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傅震霆一直远远跟着她。

他看到她在江边停下，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他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加快了脚步。

就在此时，南栀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朝江面栽去。

“南栀！”

傅震霆瞳孔骤缩，低吼一声，如同猎豹般猛地冲了过去。

南栀落水的声音沉闷而惊心，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了她。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傅震霆甩开外套，纵身跃入冰冷的江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他却浑然不觉，奋力游向那个正在下沉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南栀的手臂，将她猛地带向自己。

南栀已经呛了水，冰冷和惊吓让她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

傅震霆箍紧她的腰，奋力划水，将她拖向岸边。

他的手下也及时赶到，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拉了上来。

南栀浑身湿透，脸色青白，嘴唇乌紫，蜷缩着不住地颤抖，咳出呛入的江水。

傅震霆将她紧紧裹在自己同样湿透的大衣里，打横抱起，快步冲向车子。

“回市区！最快的速度！”他对司机吼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车内，他用自己的体温尽量温暖着怀里冰冷僵硬的躯体。

南栀的眼神空洞，身体不住地战栗，偶尔发出悲戚的呜咽声。

傅震霆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一遍遍擦拭着她脸上冰冷的江水和滚烫的眼泪。

车子一路疾驰，直接开到了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

南栀当夜就发起了高烧，陷入昏睡，时而呓语，时而惊悸。

傅震霆守在医院病房，彻夜未眠，看着护士给她输液，物理降温，眉头从未舒展。

一天一夜后，南栀的高烧才缓缓退去。

她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头脑昏沉。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傅震霆。

他看到她睁眼，探过身，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

“醒了？”声音有些沙哑。

南栀眨了眨眼，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心脏再次传来钝痛。

她偏过头，闭上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这时，病房门被匆忙推开，得到消息的南怀礼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栀栀！你怎么样了？怎么会掉到江里？吓死爸爸了！”

南父冲到床边，看着女儿苍白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

南栀睁开眼，看着父亲关切的脸，那股压抑的悲愤和质疑再也忍不住。

“爸，”她的声音虚弱却尖锐，“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南父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你妈妈当然是病……”

“不，”南栀激动地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中，又跌回枕头上，她喘着气，眼泪流得更凶，“张春兰都说了，妈妈是中毒死的，当年是你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

南父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女儿悲痛欲绝的脸，所有的隐瞒和伪装终于土崩瓦解。

他捂住脸，压抑多年的痛苦和自责决堤而出，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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