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第二颗心脏
第364章 第二颗心脏
在苏焕的视角中，世界变得更加「真实」。
像是剥离了某种迷雾，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多出了许多光点，不仅仅是泛能，也不仅仅是感受，各种各样的能量以一种他所能理解的方式向他释放著「存在」。
只要他想就可以对任何能量施加影响，哪怕是那些漂浮物体上，具有马教授印记的能量，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让其落下。就像是真正的君王面对他的子民，不需要洒出大把的金币，也不需要许诺高官厚禄，只要他站在那里，战士就会放下刀枪，百姓就会献上欢呼，一路鲜花著锦，万物盛开。
伴随著意识散开，他感受到了更多的能量，穿过一节节车厢，掠过一个个进化者。
所到之处，所有能量都对他开了怀抱。
正在战斗的林烬忽然发现自己一个火球无端熄灭，连「火种」都没有留下，用风调试弹头落点的曲航意识跟丢了子弹，联络车内外的俞悦感觉声音背叛了自己，车内手搓金属的少年更是差点被金属砸了脚，看著眼前上吨重的金属框架面露思索。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性质的能量，在苏焕面前全部倒戈相迎。
在这一刻，他就是所有能量的君王。
而在马教授等人眼中，苏焕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莹白色纹路再次疯涨，攀上脖颈，一路越过下颌，抵达眼角，俊美的脸庞越发妖异，火焰与雷蛇环绕，光彩闪烁，时不时空气无端扭曲。
实验室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远远观望，随著苏焕和石头上的规则纹路显现，马教授也不敢去观察，只能用眼角余光扫过。
每一道问路上所携带的信息都超过了他们理解接收的极限。
车厢中的光芒愈发炽烈，白茫茫一片中只有一点铅笔画似的剪影。
就在马教授等人担心车厢会不会炸了的时候，异象骤然消失，只有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证明著刚刚异象的存在。
「列车长？」
小昭试探叫到。
马教授看了眼苏焕身上隐去的纹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焕仔细感受一下，职业上没有任何变动，技能也是之前的等级，或许能量向的基础属性有提升，但需要去徐主任那里做一个周密的测试。
「力量没有变化，只是掌握了使用力量的技巧。」
马教授上前几步，看著黯淡的石头，眼神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更高级文明的某种造物？」
苏焕目光复杂，「一条完整的规则。」
「而这块石头上所代表的规则是【能量】。」
虽然知道了石头的秘密，但另一个疑惑也随之升起，「永动枢机」的配方是得自于机械神教，但他这辈子至今听都没听到过这个势力的名字，甚至东煌重工的名单上也没有。
难不成这么大的势力被他煽动的翅膀毁灭了？
那就有点太地狱了。
被他百般摧折的几个势力都还存在，一个没见过面的却消失了————
还有，能补全能量纹路的规则为什么会出现在洪水区？苏焕总感觉自己遗漏了关键信息，但现在也不能回头去求证了，列车只会向前。
苏焕穿上衬衫，每次扣上一颗扣子，恐怖的气势都会收敛一节，当最后一颗扣子扣上，身上的气场已经全部收敛。
现在的列车长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就是容貌过于俊美了些，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马教授皱眉苦思，「能量规则？感觉背后的内容并不比职业体系简单。」
苏焕沉吟，「这应该是在架构在诸多体系上的高级理论，至少三阶进化者才能接触，还有这块石头被我吸收了一部分，只有之前三分之一功能了。」
「三阶啊————」马教授目光感慨，「我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了。」
「我先走了，你们收拾收拾吧。」
「去忙吧，我也有好多东西需要记录一下，不然一会该忘光了，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
苏焕摇摇头，径直向徐主任实验室走去。
刚刚有些话他没有说全，身上能量纹路补全后，他吸收泛能的速度提升了三倍，而且体内出现了第二颗「储能核心」！
就蜗居在他心脏的旁边，循环中的能量正源源不绝的灌注进晶体中。但现在要是将他的胸腔剖开，只能看见一颗心脏，因为这第二颗核心与能量纹路一样，都是隐藏在四维空间的「W」轴上！
但这只是量上的提升。
那「技巧」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如果说十分钟前的他战斗力是1，那么现在就是十！
不是总量上的积累，而是断层般的差距！
十分钟前的自己在现在的他面前只会被完虐，哪怕是自爆都要经过现在的他同意。唯一能正常使用的手段只有二阶「格斗专家」的近战能力。
甚至他可以从容面对聚变所产生的能量爆炸，因为他掌握了能量的规则！
现在的苏焕有把握战胜任何一个没有掌握规则的能量向三阶进化者。
「操纵者」「供能者」这两种类型更是被他克死。
当然，要是一个三阶「捍卫者」在运气足够好的情况下，越过了聚变的最佳距离，来到了列车长面前，他会绝望的发现提著拳头的列车长比远程状态更加狂暴。
他现在很好奇，菌毯包裹中的石头是否也代表了一条规则？
虽然刚刚出现小小的插曲，但车外的战斗还在延续，每十分钟就有一批能量消耗殆尽的士兵进入车厢进行轮换，然后一批生龙活虎的士兵扛著大斧嗷嗷叫的杀入战场。
列车已经在蘑菇林中行驶了几十公里。
除了最开始的尸首菇外，又多了两种特殊的蘑菇，他们一种能喷射腐蚀性酸液，一种像是食人花一样隐藏在正常的蘑菇中，等列车经过的时候一口将上面的士兵给吞下。
好在每一台动力甲都有能量屏障，在陌生诡谲的环境中，战斗到现在士兵也没有一个损耗。
而坐在徐主任实验室内的仲佑宁可现在出去和诡异的蘑菇战斗，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作为列车核心实验室，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和进化者都会被塞进来，等徐主任研究差不多了再决定去留。像是当初洪水区上车的两位祭祀，到现在还住在实验室内。
为了给这些人腾出一个位置，专门给实验室加了一节车厢，是一个上下打通的高级狱所，而子弹工坊也被迫往后搬了一节，末尾的两个车库全都挪到了前面。
仲佑虽然不是受监管者，但作为为数不多的二阶监管者，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这里的。
有一说一，这里的环境比他流浪荒野那阵舒服多了，到点就有人给送饭来，食物管够，还有额外的蔬果副食，甚至比他在黑鸢的日子都要滋润。
但在这个狭窄的车厢中加上一个曾经顶级势力的首领，以及一个二阶的双职业疯女人那感觉就一点不美妙了。
马鸿宇微笑道，「你其实不用那么紧张，我对你做不了什么，最多套你几句话而已，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是武装列车的人了，跟我多透露一点黑鸟的信息怎么了？反正在他们心中你已经是叛徒了。」
对面的仲佑默不作声，只是默默拧紧了手中两截短矛，发出咔哒声响。
镜子悄无声息的从仲佑影子中出现，但不能前进一步，因为仲佑的短矛已经顶在了她的脖颈。
「咦，你是怎么发现她的？「操纵者」的感知这么强吗？还是你比较特殊？」
马鸿宇饶有兴趣的问道。
仲佑依旧用冰冷的态度回应，不给他任何分析自己的机会。但这对马鸿宇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一年的独居生活让他就算是自言自语也能说上半天，更何况这里还有两个人呢。
忽然，房间里三个人所有动作和语言都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门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厢尽头走来，灯光在他经过的时候变得更加明亮，所有的光线好像都汇聚在他的周身，以至于周遭变得昏暗，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穿在他身上却仿佛禁咒，让人心头压抑。
狭长双眸带著笑意，没有散发任何气场，仅仅就这么走来，已经慑住三个二阶进化者。
优雅而低沉的声音淡淡道，「看你们相处融洽，我很欣慰。」
原本站在仲佑身后的镜子倒提著长柄斧骤然冲来，寸止在苏焕身前三公分的位置，仰著脸，猛吸一口气，淡漠呆滞的表情寸寸崩解，「这危险的气息真令人著迷，等会能让我出去杀个痛快吗？我的主人？」
苏焕慢条斯理的将手从兜里抽出，扣在镜子脸上，将这个疯女人连带两百斤的长柄斧一起提起，放到旁边。
「一会出去，你可以跟著。」
镜子失望的双眼瞬间绽放出精光，嘴角疯狂上扬，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焕的掌心。
苏焕嘴角抽了抽，恶狠狠的甩了甩手，警告道，「再有下次你以后就可以当个哑巴了。」
女人舔了舔嘴角，眼中浮现出病态的狂热与迷恋，「只要杀人的时候能带上我，别说当个哑巴，就算您把我当（）也愿意呢。」
看著苏焕加快的脚步，仲佑冰冷的俊脸终于浮现出几分畅快的笑意。
「你也有今天啊！」
两人站起身，马鸿宇脸上浮现出热切的笑容，「是要到基地了吗？放心，那里的物资丰富程度绝对会让你满意。」
苏焕拍了拍仲佑的肩膀，「不错，这次完事可以给你放几天假。」
然后才转头看向马鸿宇，平静道，「你应该祈祷那个秘密足够有用，足够让我跑这一趟。」
马鸿宇严肃道，「那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秘密，你绝对会不虚此行。」
苏焕想到刚刚的能量规则，微微虚眼，「但愿如此，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到你的基地，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马鸿宇摩挲著下巴想了想，「那里蘑菇会有些多，但你得克制一下，不然爆炸之后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苏焕摆了摆手向45号车厢走去，这里有窗户最起码能感受到外界变化和时间流逝。
一个苍老的身影坐在窗户前，看著外面在枪火摧残中倒塌的蘑菇林静静地发呆。
正是新伊甸的大祭司。
因为这半年多一直很配合，她早就有了相当于三级乘务员的权限，只不过她哪都不愿意去，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这个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
苏焕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大祭司转过头来，平和道，「看这无尽的旅途啊。」
苏焕神色微动，窗外高耸瑰丽的蘑菇林像是一副奇幻壁纸，总能在找到新奇的东西，而且列车在移动，每时每刻的景色都不一样，这个窗口能看到尸群末日、洪水山崩、水下万尸————
却是怎么都看不腻，他也很喜欢看这窗外的风景。
（无尽旅途，渲染大赛的作品合集，一辆行驶的列车窗口，我的动态壁纸，横跨末日、战争、宇宙、荒原、冰雪————诸多文明与时间的瑰丽奇景。）
「我以为你在预言中见过了。」
大祭司摇了摇头，「不，预言中我什么都看不清，也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片地方。」
「你能看见这旅程的尽头吗？」
对答如流的大祭司沉默片刻，「你确定要听吗？」
苏焕准备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说来听听。」
「城市高悬于天空光照大地，生命之树催发万物，旅人唱著归乡的歌谣，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声，还有隐约的笑语。烟尘起处，一群青年男女开车而来，年轻的男子展现自己对车辆操控的技术和实力，而少女如山花般灿烂绽放。」」
空气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蘑菇撞击在车身上发出的轻微闷响。
苏焕听得很认真，脸上浮现淡淡的思索，「听起来末日已经过去了，很不错，我很喜欢这个预言。」
「梁宽还在吗？」
「在。」
「小八呢？」
「他身边有许多孩子。」
苏焕失笑，「还是开了一个孤儿院，俞悦呢？」
「她有了一个孩子。」
苏焕微微一愣，继续问道，「俞婧呢？」
「她有两个。」
「嗯？」
伴随著一个个名字从苏焕嘴中说出，大祭司一一平和的回答，每次回答后，脸上都会添加一道微不可查的皱纹，声音也愈发低哑。
苏焕不再询问，而是问起别的更加轻松的话题。
「后面的景色如何？」
「依旧壮观。」
「那就够了。」
车厢中响起列车长的轻笑，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阴阳怪气，带著早就猜到了的得意。
大祭司目光复杂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下一节车厢中。
苏焕问了许多人，唯独漏了他自己。
实验室中，菌毯小心翼翼的展开，露出内部的石头。
石头乌漆嘛黑，和洪水区那一块并没有什么两样。
徐主任等人站在最外面，带著各种研究人员架起设备，一个个严阵以待。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徐主任严肃道。
苏焕抬手按在石头上，迥异的纹路瞬间绽放，各种探测设备和拍摄设备同时启用，所有研究人员尽可能的去记住每一道纹路，直到双眼胀痛，脑袋发晕。
车厢内出现一个稚嫩的女声，气馁道，「小艾只能看到一堆奇奇怪怪的线条，什么也看不出来呐————」
可惜，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盯著那纹路，没有人理会她。
苏焕看著眼前石头上的纹路，那是和他体内完全迥异的规则，甚至还要更加复杂，他也只能看懂一点，占据整个【启迪】规则的万分之一，虽然一直看下去迟早有理解的一天，但苏焕可不想在这里光著膀子站个几十年。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两说呢。
「嗯。」
等到尘埃落定，光芒收敛，徐主任一边揉著太阳穴一边说道，「等会去基地的时候带上我吧。」
苏焕愣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到列车停车的时候，苏焕的基地探索队伍从最开始的十几人战斗小队变成了超过五十人的庞大队伍。
何杰、俞婧、仲佑三人留守列车。
剩下的基本都跟苏焕出来了，除了苏焕之外全都穿著动力甲。
鬼伞菇的菌毯也不是万能的，有的蘑菇孢子它也弄不出来，而就算是二阶进化者也不想接受苏焕的手术，所以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穿上了【守卫者—2型】。
这里的蘑菇林和鬼伞菇那边有些许区别，除了相同的暗红色菌毯外，上面还穿插一些紫色菌丝的菌毯，一些红色的大蘑菇生长在上面，没有巨伞菇那么庞大，只有三四米高，菌柄白胖宽大，红色的菇帽倾斜向下，如同房子的屋顶。
鳞次栉比的延伸到远方高处，像是一座建在山脉上的小镇。
苏焕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大祭司当初的预言。
「大雾四起，第一个倒下的人身上会长出新的眼睛，列车穿行在没有门窗的建筑中，小人穿梭在城市中负责建造、耕种，巨人负责守卫，驱赶不怀好意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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