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找到你了!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黎父坐到老伴旁边,一边给她揉膝盖,一边压低声音。
“你呀,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不是说好了对外就说是不小心失足落水嘛,别提想不开那茬!”
这年头,“想不开”的名头,对一个大姑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更别提关雪曼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女了。
那些惯会欺软怕硬、嚼舌根子的人,还不知要编排出多少难听的揣测来。
黎母也压着嗓子:“我这不是顺嘴秃噜了嘛!还不是心疼雪曼那孩子……太重情义的最容易受伤。”
“你看她手上那木镯子,因为是爹妈留的,旧成那样了还舍不得修补。上回我差点给她碰掉了,她脸都吓白了。”
“那是人家的念想!你手咋那么欠呢?”黎父埋怨道。
“我那不是看有点开裂了,想给她补好嘛。你说,当初在河里……她是不是就为了捞这个镯子?”
“八成是!那毕竟是她父母留下的,这孩子,看着文静,犟起来也是真犟。唉,死物哪有活人重要啊!”
老两口正低声唠着,没注意到门口轻微的脚步声。
黎启明倒完水回来,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
“爸妈,我前两天托人买了点麦乳精,给你们冲一杯,晚上喝了睡得香。”
他说着就去柜子里取铁罐子。
老两口被他突然进来吓了一跳,黎母有些紧张地看着儿子:“不、不用,留着你自己喝,你上班费脑子……”
“我年轻,用不着这个。”
黎启明动作麻利地冲了两杯,热气腾腾地端到父母面前,语气自然地问:“爸,妈,刚才我好像听你们说……什么镯子?”
黎父黎母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黎母赶紧挤出一个笑:“没啥没啥,就说雪曼手上戴的那个木镯子,挺旧的了。”
“哦。”黎启明点点头,把杯子往母亲手里递了递,像是随口闲聊。
“看着是有些年头了。雪曼还挺念旧,一个镯子戴这么久。”
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黎父黎母接过杯子,暖意从杯壁传到掌心,见儿子没提“想不开”的事,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黎启明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陪父母闲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
和林纫芝那番话谈开后,关雪曼心里那团乱麻,像是被一把快刀“唰”地斩断了。
黎叔黎姨的恩情,她记在心里,以后慢慢还。可黎启明是黎启明,这是两码事。
她这条命,是爸妈拼死护下来的,不是为了让她背着恩情包袱,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的。
她得活得敞亮,活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亲人。
想清楚后,关雪曼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脚步轻快地朝黎启明的办公室走去。
一见到她,黎启明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里的笑意漫开。
他立刻起身,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油纸包:“雪曼,你来得正好,我买了豌豆糕,还热乎……”
关雪曼止住他泡茶的动作,在办公桌对面站定,“不用了,黎同志,我说几句话就走。”
黎启明似有所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依旧温和:“好,你说,我听着。”
关雪曼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看向他,不再躲闪。
“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黎同志,你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是……我们俩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你。”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黎启明右手下意识地攥紧,骨节有些发白,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低下头,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动的喉结。
再抬头时,他神情失落,勉强地笑笑:“我、我明白了。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
他顿了顿,“我们……还是同志,对吧?”
“当然!”
关雪曼心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
黎启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绕过桌子想送她,脚步仓促踉跄。
就在两人擦肩时,他脚下似乎绊了一下,身体猛地朝关雪曼那边歪去。
“小心!”
他低呼一声,手本能地伸出想要稳住她,下一秒重重地抓在了她戴着镯子的手腕上。
“嘶——”关雪曼痛得吸了口凉气。
粗糙的木头边缘在细嫩皮肤上刮过,立刻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痕,隐隐渗出血丝。
“对不起!对不起!”黎启明立刻松手,连声道歉,脸上满是懊恼和关切。
“都怪我没站稳,绊了一下。疼不疼,我看看,蹭破皮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雪曼,你这镯子边缘这里,木头是不是有点开裂翘边了?这是我刚刚碰坏的吗?实在对不住。”
他指着木镯一处不起眼的接缝,那里确实有一道极细微的毛刺。
他眉头微蹙:“这样戴着容易刮伤,也容易钩坏衣服袖子。我造成的破坏,有义务帮你修补。”
“这样,我认识一位修木器的老师傅,手艺特别好,要不,帮你拿去处理一下?”
关雪曼脸色好似因为疼痛而发白,强自镇定地摇头。
“不、不用了!黎同志,真的不用麻烦。原本就是这样的,我戴惯了,没事的。”
黎启明镜片后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沉了沉,面上还是那副歉意的模样。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些。要是改主意了,随时跟我说。”
他侧身让开路,语气依旧体贴,“路上慢点。”
关雪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手腕上被刮痛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心也怦怦直跳。
黎启明走到窗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异样触感,那不是普通的木质纹理……
“找到你了。”他心中喃喃。
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
走廊外,林纫芝抱着一摞刚签好字的报表走来。
路过黎启明办公室时,她脚步没停,余光出于惯性,往那敞开的门瞥了一眼。
黎启明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他那副惯常戴着的眼镜。
此时他眼皮半抬,眼尾下压,瞳仁黑得发沉,像黏腻的蛇,顺着皮肤往上爬。
林纫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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