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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只有三句的诗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只有三句的诗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在青石板路上打转。

翰林院那两扇朱红大门早已紧闭,只剩下门口两盏气死风灯还在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周青川并没有带着韩庆去什么销金窟或是高档酒楼,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了离翰林院不过百步远的一条深巷。

巷口有个不起眼的馄饨摊,摊主是个驼背的老汉,正守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打盹。

“两碗馄饨,多放葱花,少放辣。”

周青川熟门熟路地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方桌坐下,随手招呼韩庆。

“坐,别拘着。”

韩庆战战兢兢地坐了半个屁股,双手放在膝盖上,那模样不像是个正经八百的翰林院书吏,倒像是个刚进城怕被拐卖的乡下小子。

他偷眼瞧着周青川,心里七上八下。

这位爷今日在书房里大杀四方,连柳侍郎都得敬着三分,如今却拉着他在这种路边摊吃馄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皮薄馅大,汤色清亮,翠绿的葱花漂浮其上,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周青川也不客气,拿起勺子舀起一个便送入口中,烫得呼出一口白气。

含糊不清地说道:“吃啊,这家的馄饨可是京城一绝,比宫里的御膳也不差,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大事。”

韩庆早已饥肠辘辘,见周青川如此随性,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了些。

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一般。

几口热汤下肚,周青川放慢了进食的速度,目光落在韩庆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韩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选中你吗?”

韩庆正埋头苦吃,闻言差点噎住,连忙放下勺子,诚惶诚恐地摇头:“在下愚钝,实在不知,论才学,我不及同窗万一;论家世,更是寒微至极……”

“因为你老实。”

周青川打断了他,语气笃定。

“在这个满是人精的京城里,聪明人太多了,多到让人觉得乏味,反倒是你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老实人,才是最稀缺的宝贝。”

韩庆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这是夸奖还是贬损。

周青川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他的计划需要一个完美的执行者,一个看起来绝对不会撒谎、笨拙得让人毫无防备的工具人。

若是找个机灵鬼去办这事,那些多疑的文人墨客定会觉得其中有诈。

可若是韩庆去,哪怕他说得漏洞百出,别人也会自动脑补成那是真的。

有时候,笨拙就是最高明的伪装。

吃完馄饨,周青川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这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素面折扇,扇骨是普通的竹子,扇面是洁白的宣纸,在大街上随便找个杂货铺就能买到,十文钱一把,不能再多了。

“老板,借笔墨一用。”周青川冲着摊主喊了一嗓子。

那驼背老汉虽然诧异,但还是从摊子底下摸出一套有些秃了毛的笔砚递了过来。

周青川接过笔,在砚台里沾了沾那有些凝固的墨汁。

那一瞬间,他身上那种懒散随意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屏息的肃穆。

韩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周青川的手腕悬空,笔尖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却又稳如泰山。

两世为人的沉淀,加上这一世在云鹿书院七年的韬光养晦,周青川的书法早已自成一家。

既有颜筋柳骨的苍劲,又不失行云流水的飘逸。

笔尖落下,墨迹在粗糙的扇面上晕染开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

第一句写出,韩庆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也仿佛带着一股逼人的灵气。

“巴山夜雨涨秋池。”

第二句落下,一种凄清孤寂的意境扑面而来。

韩庆仿佛看到了那连绵不绝的秋雨,涨满了池塘。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三句写完,笔锋陡然一顿。

韩庆正看得如痴如醉,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绝妙的意境之中,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那个温馨而又遥不可及的画面,西窗之下,红烛摇曳,久别的亲人共话桑麻。

然而,周青川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停了笔。

他收起毛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笔还给了摊主。

韩庆愣住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听曲子听到了高、潮处突然断了弦,吃饭吃到了最香的一口却被人夺了碗。

心里那种空落落的难受劲儿,简直让他抓心挠肝。

“周兄?”

韩庆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死死盯着那扇面。

“这就完了?最后一句呢?这意境未完啊,这分明是一首绝世好诗,怎能只有三句?”

周青川看着韩庆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课,韩兄。”

周青川指了指那把扇子,语气幽深。

“这世间最美的,往往不是圆满,而是残缺。”

“若是这首诗我一次性写完了,别人顶多赞一句好诗,转头便忘了。”

“可若是留个尾巴,卡在他们心里最痒的地方,他们就会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恨不得把这最后一句给补上。”

这就叫留白,这就叫悬念,这就叫,逼死强迫症。

韩庆似懂非懂,但他看着那只有三句的诗,确实觉得心里像是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刻知道下文。

“拿着。”

周青川将折扇塞进韩庆怀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今晚,你就带着这把扇子,去庆和园。”

“庆……庆和园?”韩庆手一抖,差点把扇子扔出去。

庆和园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文人骚客、达官贵人最爱聚集的风雅之地。

那里的一壶茶都要二两银子,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举人或者进士。

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书吏,平日里路过都要绕道走,生怕冲撞了哪位贵人。

“周兄,你饶了我吧。”

韩庆苦着脸,腿肚子都在转筋。

“那种地方,我这身份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即便进去了,也没人会搭理我啊。我去那里做什么?”

“谁让你去显摆了?”

周青川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你去演戏。”

“演……演戏?”

“对,演一个无意间得到宝物却不自知的傻子。”

周青川开始耐心地传授剧本。

“你不用主动去找人说话,也不用刻意展示这把扇子。”

“你就找个角落坐着,虽然现在天冷,但屋里炭火旺,你若是觉得热了,就假装不经意地拿出扇子扇两下。动作要自然,要漫不经心。”

“若是有人被这字或者这诗吸引了,过来问你,你千万别说是谁写的。”

周青川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就含糊其辞,一脸茫然,若是有人逼问急了,你就说是偶然得之,或者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废纸上抄录的,又或者是某位隐世大儒随手涂鸦后扔掉的。”

“总之,越神秘越好,越离奇越好。”

韩庆抱着那把扇子,只觉得烫手无比。他咽了口唾沫:“这……这能行吗?那些才子眼高于顶,会注意我手里这把破扇子?”

“正因为他们眼高于顶,才最受不得这种诱惑。”

周青川冷笑一声。

“文人相轻,但也最爱凑热闹,一旦这首残诗出现,那些自诩才高八斗的才子们为了证明自己,定会争相续写。”

“他们会为了这最后一句争得面红耳赤,会为了压过别人一头而绞尽脑汁。而这,就是我们要的势。”

只要火烧起来了,这把扇子就不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个引爆京城文坛的火药桶。

韩庆看着周青川那笃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扇子。

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那三句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

他虽然不懂什么营销策略,也不懂什么人心算计,但他是个读书人,他懂诗。

这首诗,哪怕只有三句,也足以流芳百世。

如果能让这首诗被天下人看到,哪怕是被骂、被赶、被嘲笑,似乎也是值得的。

韩庆深吸一口气,原本佝偻的背脊慢慢挺直了一些。

他将扇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感受着那竹骨的微凉。

“周兄,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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