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不过顺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过顺手

只是澹台湛未答,只望着她神色沉静。

烛光映着他眼底,像覆了一层柔色,半晌他才低声开口:“你弹的很好。”

凤栖鸾轻声:“多谢王爷夸奖。”

澹台湛缓缓移步,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仍未离开那琴弦。

夜已深烛影渐微,澹台湛告辞离去时,殿内的香烟尚未散尽。

凤栖鸾起身相送,只见他脚步稳沉,背影被烛光拉的极长。

听闻外头风声细起,殿门阖上的瞬间,烛火微颤她的心头亦跟着轻动。

她凝望那扇门片刻,终是转身回到榻前,春桃此时方从外间进来,手中捧着一盏新换的灯。

“公主,”她轻声道:“天色已深,该歇了。”

凤栖鸾抬眸,语气淡淡:“王爷可走远了?”

春桃低头应道:“奴婢看见玄衣护着王爷出了宫门,往外殿方向去了。”

凤栖鸾轻轻点头,指尖还残着琴弦的余温,心绪却早已不在琴上。

她轻声道:“他今晚可有显的烦心?”

春桃略一迟疑,低声答道:“王爷神色如常,并未显出什么。”

凤栖鸾静静听着,片刻后才轻叹一声:“他向来如此。”

她的声音极轻,带着淡淡的无奈。

翌日清晨,未央宫外的雾尚未散。

凤栖鸾起的稍晚,推窗远望,只见行宫山色被薄雾笼着,一派静谧。

春桃端着汤盏入内,正欲开口,却又迟疑。

此刻凤栖鸾察觉她神色异样,这才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春桃犹豫片刻,方才压低声音道:“公主,奴婢不知该不该说,只是听外头人传昨日朝堂上似有纷争。”

闻言凤栖鸾神色,微顿,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的开口道:“什么纷争?”

随后春桃急忙跪下,小声说道:“听说户部韩大人冒犯圣上又言王爷近来行事偏私,竟还提到您……”

听到这凤栖鸾眸光一沉,声音轻却极稳:“提到我?”

只见春桃忙点头:“是,奴婢只听得说那韩大人言辞放肆,被王爷当堂驳斥最后被御史弹劾如今人已下狱。”

听到这凤栖鸾的指尖轻颤,茶盏中微漾的水光一闪,她半晌未语,只轻轻放下茶盏:“他昨夜来,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她声音极轻,像是喃喃,而春桃垂首小声道:“王爷大约不想让您烦心。”

想到这凤栖鸾闭了闭眼,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直到日暮时分,行宫山间的风渐凉。

凤栖鸾坐在窗前,手中还捧着那卷《泠水集》,她指尖轻抚那旧纸,心底却翻涌起层层思绪。

他一向冷静谨慎从不让她触及朝政之事,可昨日那场风波明明与她有关,他却仍旧沉着如常只字未提。

夜幕初降月光如水,凤栖鸾缓缓起身,对春桃道:“去备一张琴案,于后苑凉亭。”

听见这话的春桃惊讶的抬头:“公主,这会儿夜风重,您身子……”

却见到凤栖鸾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无妨,月夜正静。”

没了办法,春桃只得应声退下。

很快凉亭便被安排好内,外风过竹林沙沙作响,一轮圆月悬于枝头洒下淡光。

只见凤栖鸾着一袭浅青纱衣,外披雪色薄裘坐在案前姿态温柔而清冷。

不多时玄衣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沉稳有度,随后他低声禀告:“王爷已到。”

而凤栖鸾抬眼,唇角则是泛起一抹淡笑:“请他进来。”

澹台湛步入凉亭,月色落在他肩上玄衣如墨金纹映光。

如今的凤栖鸾端坐于琴前,指尖轻拂弦面琴音缓缓而起。

那一声初响清而不冷带着一缕淡淡的柔意,似山泉初动又似云雾生烟,不远处的澹台湛并未立刻上前只在亭外几步之遥停下。

只见月光从竹隙间泻下落在他玄衣肩头,金线纹理被映的微微发亮,而他静静看着她神色深敛,眼底的冷意在这夜色下似乎被琴声一点点融化。

此刻的凤栖鸾身影映在月下衣裳如烟,鬓边垂下一缕碎发被风轻轻拂动,她的神情专注眉眼间透出一种极静的温柔。

那琴音流转从缓入急,转而又归于平稳,让人觉得每一个音都藏着旧日回忆。

听到这的澹台湛指尖轻微一动,那是她昔年最爱弹的曲调,思乡怀人亦是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闭了闭眼静立在原处,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似是唯恐惊动那一曲。

而凤栖鸾的手势极稳十指若飞,她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宁静中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怅然。

月光洒在她的发间颈侧,细碎的光点如同落在雪上的尘,澹台湛的目光随琴声而动,越过那流光的线条落在她指尖,那双手仍如旧年纤细白净,却多了些薄茧。

而他心中也微微一紧,眉宇间的冷意悄然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度。

此刻琴声忽而转缓,仿佛一阵风拂过湖面荡起轻轻涟漪,凤栖鸾微微一顿,叹息声极轻:“此调,终究差了些。”

外头的澹台湛终于迈步入亭,声音低沉:“哪里差?”

却见凤栖鸾略抬眼,唇角含笑:“意不纯,心乱则调不正。”

澹台湛静静望着她神色平淡,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是因为你心中有人。”

闻言凤栖鸾一怔,指尖在弦上微微一滞余音散开,她抬眼看他目光清亮,却有几分慌乱:“王爷取笑我?”

澹台湛神情不变,声音微低:“本王从不戏言。”

凤栖鸾垂眸,低声道:“那王爷可知,我心中之人是谁?”

澹台湛没有答,只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海。

风过竹林,吹动亭外的白纱,月光从缝隙里倾泻而下,照亮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尺却似隔着万重山河。

琴声又起,凤栖鸾低头拨弦,音色轻柔,似是掩饰,又似是自语。

澹台湛不言,只立于她身后。

听闻那曲声渐弱,他忽然抬手,取过她放在一旁的绢帕,轻轻拭去她额前一滴冷汗。

凤栖鸾微微一怔,动作未停,声音低低:“王爷这是做什么?”

澹台湛语气极淡:“你琴未歇,帕又远,我不过顺手。”

凤栖鸾轻轻一笑:“王爷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澹台湛垂眸,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声音极轻:“你若仍是那年模样,本王自然也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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