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抗拒


第二百零二章  抗拒

空气微微静止。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却仿佛隔着千山。

凤栖鸾垂下眼,忽然轻声问:“阿湛。”

澹台湛一怔,她已许久未这样称呼他,那一声王爷,冰冷克制,早成他们之间的隔膜。

他看向她,目光深沉:“何事?”

凤栖鸾轻抿了抿唇,声音极轻:“我听说……金国的冬猎,仍在北原举行?”

澹台湛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种事,微愣片刻后,点了点头:“北原地势开阔猎物多,陛下自幼喜在那里设围。”

凤栖鸾神色淡淡:“还是同从前一样么?你领骑军,皇兄在主帐观猎?”

澹台湛眼底闪过一丝微光:“是。”

她抬眸看他,眼中似有波光轻闪,随即又淡了下去。

“那年冬猎……我也在。”她语气平平:“你输了三箭,皇兄还笑你。”

澹台湛怔怔看着她。那段旧事,他早记的清楚。

那是他们还未生嫌隙的时候。那年雪厚,风冷,她骑着白马,笑着同他比试,衣袖被风扬起,宛如雪中仙子。

他那一箭本可中,却在她笑时分了神,最终落空。

凤璟当场笑骂他分心。她转头冲他眨眼,轻声道:“我赢了。”

澹台湛回过神来,低声道:“你还记的。”

凤栖鸾淡淡一笑:“偶尔想起。”

烛火映在她脸上,光影柔和,眉眼似笑非笑。

澹台湛忽然发现,她这句看似无意的话,竟让他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她开口问他,哪怕只是这一句微不足道的旧事,他都觉的自己等了太久。

他轻声道:“那日我并非输,是故意让的。”

凤栖鸾抬眸,似笑非笑:“王爷连狡辩的样子也没变。”

澹台湛神色未改,只认真的看着她:“本王未狡辩。那一箭若真要中,你连马都下不来。”

凤栖鸾怔了怔,嘴角微弯:“那又怎样?”

澹台湛的声音更低:“那你会摔伤。”

凤栖鸾的笑意顿了顿,眼底那一抹微光似乎被触动。

殿中又静了下来。

摄政王府内自凤栖鸾回宫以来,王爷的心绪起伏极大,而那一晚竟能与她安然相对、言语无争,这在府中人看来已是天大的转机。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澹台湛在御书房批完最后一份折子,手指仍停在案边的玉简上神情却未似往日那般冷静。

一旁的  玄衣上前,随后恭声问道  :“王爷可要歇息?”

澹台湛未答只淡淡开口:“去库房将永平公主旧日物件尽数取出,记的仔细挑选不许弄错。”

闻言玄衣一怔,旋即躬身领命,他心中虽不明王爷用意,但他不需要懂。

另一边未央宫的午后风极静,凤栖鸾倚在榻上正看着一卷书。

此时春桃轻声提醒:“公主该歇一歇了,太医说您气弱午时需静养。”

随后便见到凤栖鸾放下书,淡淡笑道:“他连我何时睡也要管么?”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通报道:“摄政王到。”

闻言凤栖鸾微微一顿,神色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

“请。”

殿门推开澹台湛步入,黑衣衬着金边神情如常,唯独目光稍显柔和。

而他的身后玄衣抱着一只漆木匣,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只见凤栖鸾抬眸,语气平淡道:“王爷今日又有何赐?”

澹台湛未答,只抬手示意玄衣上前:“将东西放下。”

随后玄衣将匣置于案上,打开后退至一旁。

而凤栖鸾看过去,只见匣中整齐摆着几件旧物,一只白玉笛一对金丝发簪一枚刻着“鸾”字的小香囊,还有一方泛黄的丝帕帕角绣着梅花。

见到这些她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轻轻一颤,那些东西皆是她十五岁前在王府中常用之物。

那白玉笛是她生辰时澹台湛所赠,而金丝发簪是他从凤璟处求来,亲手为她簪上,还有香囊里曾放过她亲配的香粉,那丝帕是她病时澹台湛替她擦汗后留下的。

这些东西,她早以为早被收进冷库,或早毁于乱。

凤栖鸾看着,神色有些复杂。

澹台湛静静的看着她,语气淡淡:“这些旧物,本王命人从库中寻回。你既不喜出宫,便权作解闷。”

凤栖鸾收回目光,淡淡一笑:“王爷好记性。”

澹台湛道:“记的你喜欢的事本王从未忘。”

她的手指在那香囊上轻轻一抚,却不再言。

屋中气氛微微凝滞,风吹动窗纱,映的光影摇曳,过了片刻凤栖鸾伸手取起那只白玉笛。

笛身温润,花纹隐约,她微微怔着,神色一瞬柔和像是想起了什么:“这笛子……还在。”

她语气极轻像是自言自语。

澹台湛抬眼,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你还记的那年冬狩时,你说要吹曲子给我听。”

凤栖鸾指尖轻轻摩挲笛身,唇角浮起一丝笑:“我吹的不好,你还笑我气息不稳。”

就在这时澹台湛淡淡道:“后来你练的很好。”

凤栖鸾抬眸看他,那眼神带着些讶异,他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语气却格外认真。

那一瞬间,殿中似乎连风都静了,然而她的目光忽然落到那对金丝簪上。

簪上雕着并蒂莲纹光泽温润,她的神情忽然僵了僵指尖微抖,那是她册封永平公主那一日他亲手簪上。

次日她便被指婚,从那以后,她再未佩戴过。

凤栖鸾移开视线,轻声道:“王爷……还是收回去吧。”

澹台湛脸色带着些许微妙的变化:“为何?”

只见她淡淡道:“此物已不合我身。”

她的声音温柔,却拒人千里。

而澹台湛的喉头微紧,终是伸手将那簪取回匣中,他默了片刻又望向她放在桌角的丝帕。

却不料凤栖鸾忽而伸手拿起展开帕面,盯着那角落里细密的梅花眸光轻轻一颤。

那花针脚细致,是她年少时的手艺。

她还记的那日大雪,他带兵出征她守在窗前为他绣了整夜,后来她远嫁,那帕子原应留在王府他竟一直留着。

想到这凤栖鸾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王爷的物件保护的真好。”

却见到澹台湛垂眸,语气平淡:“我向来惜物。”

闻言凤栖鸾的指尖轻轻一顿:“惜物?”

只见澹台湛抬眸望她,目光沉稳道:“嗯,尤其是赠与本王的东西。”

而听见这话的凤栖鸾心头微颤,垂下眼不再说话。

澹台湛默默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在看到她触到香囊时眼神温柔,看白玉笛时神色怔然,触到金簪时眉间一瞬的抗拒,他全部都记了下来。

他知她已久远未曾笑过,而今哪怕一丝温意他都不愿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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