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当年就不该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当年就不该回来
闻言影卫领命，快步退下。
而此时外头的沈月凝正站的腿酸脚麻，听见门内影卫走出，原还以为是请她入内面上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阿湛他醒了吗？”
却不料影卫低声回道：“回王妃，王爷吩咐……今日本就不便见客，烦请王妃回去歇息。”
听闻这话沈月凝脸上笑容僵在唇角，而手中那鎏金盒几乎握不住指节微微发白。
她抬眸仍旧保持着几分端庄，随即淡笑道：“本宫只是送一盏参茶，既是王爷不便那便不叨扰了。”
说罢她缓缓转身，披风微扬眸中寒光一闪即逝，那一抹藏不住的嫉恨，终于从她眼角溢出。
一路回了东院，沈月凝步伐缓慢，而指尖紧扣成拳。
婢女芍香见状小心翼翼开口：“娘娘，王爷……近日似乎脾气颇大。”
听闻这话，沈月凝冷笑一声：“脾气大？他脾气大，是因为谁？”
芍香不敢吭声。
随后便见到沈月凝一把将怀中那盒参茶重重放在几案之上，她咬牙低语，声音阴狠。“凤栖鸾，凭什么那个贱人一回来，阿湛便连我都不屑一顾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哭一颤，阿湛便魂都要被勾了去？！”
而另一边的未央宫内冷香阁，自凤栖鸾回来那日后，便日日闭窗，终日沉沉。
听见春桃捧着药碗脚步踏进内殿，凤栖鸾仍是如常般倚坐在窗下，她面色苍白如纸，披着一件厚重的素绒披风，整个人像是融进那一室清寂之中。
“殿下，药凉了。”
春桃低声开口，小心翼翼将托盘置于案上。
凤栖鸾闻言缓缓侧头，扫了一眼那药碗，却只是淡淡道：“你喝吧。”
春桃一愣，急忙摇头：“奴婢怎敢……”
而凤栖鸾却只是轻轻闭了眼，声音像是透过雾气传来：“我闻着就恶心。”
听闻此言，春桃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自那一夜后，殿下便再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不是说头晕胸闷，就是干脆闭口不言。连带着夜里也是频频惊醒，有几次春桃趁夜守在殿外，都能听见她轻微呓语，声音颤抖，像是在梦中喊什么。
“阿湛，求别这样……”
“别碰我。”
那声音像刀刃划过春桃心头。
而今不过半月，殿下的脸已瘦的只剩下削尖的轮廓，连衣裳也得改小两寸才合身。
而这时，殿外传来宫人通禀之声。
“太医已候在殿外。”
听见这话，凤栖鸾微微皱眉，轻声道：“又叫太医作甚？”
春桃连忙小声答道：“殿下已有两日滴水未进，奴婢……奴婢实在担忧。”
凤栖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睫，任由春桃出去。
而后，一位白须太医捧着药箱缓步而入，几名宫人随行在侧，神色恭谨。
凤栖鸾依旧靠在软榻上未动，只抬手按了按额角，声音淡淡：“不必多礼。”
闻言太医拱手一礼，随即在春桃指引下为她诊脉。“微臣谢公主。”
直到整整一炷香后，太医方才缓缓收回手指。
春桃急忙问道：“如何？”
见状太医垂眸作揖，随后恭声道：“回殿下，脉象细弱无力气滞血郁，五脏调和不畅此乃长久情绪压抑所致。”
听闻此言凤栖鸾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讥笑。
“郁结于心？”
随即太医拱手：“正是。长此以往，恐对身子大不为宜，殿下近来是否夜间难寐，常有噩梦惊扰？”
一旁的春桃连忙答道：“确实如此，奴婢夜里常听见殿下惊醒，衣衫皆湿神情惶惶。”
闻言太医面露忧色，语气愈发郑重：“还请殿下务必调养心神，若情绪再不得解，怕是……”
凤栖鸾低声问道。“怕是什么？”
太医顿了顿，只能拱手回道：“恐怕内伤沉痼难解，甚至可能损及根本。”
殿内沉寂下来，连窗外那树上偶然飞落的黄叶都显的格外刺耳。
而凤栖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随后，她轻声道：“春桃，送太医出去。”
春桃虽有千言万语，却知此刻不能言多，只得恭送太医离开。
待殿内重归寂静，凤栖鸾缓缓将膝上的绒毯掀起，赤足落地。
她走到铜镜前，静静的看着镜中那张脸。
那曾被誉为“楼兰明月”的容颜，如今瘦的几近失了光彩，眼眶凹陷，唇色泛白，鬓角几根细碎白发已悄然爬上。
她伸手轻抚那根白发，良久，喃喃开口：
“我这样回来，是不是连命也不配留了？”
说到这里，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夜晚，再次降临未央宫。
冷香阁内只点了三五盏宫灯，光影摇曳如风中残烛。
凤栖鸾仍旧坐在床头，手中握着一封泛黄的旧信，那是她在楼兰初到时偷偷写给凤璟的一封家书，终究未敢寄出。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第几次读这封信，只觉的字字句句，皆如刃般扎入心头。
“兄长，我过的很好。”
“楼兰的月色很美。”
“清宴待我很好。”
她反复念着这几句话，忽而将那信揉成一团，用力丢入了不远处的铜炉中。
火光“噼啪”作响，烛火映在她脸上，一瞬间，那双眼竟仿佛燃起了泪光。
而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春桃惊慌失措的声音：
“殿下！您怎么又出汗了？”
凤栖鸾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额间冷汗淋漓，手背冰凉如水。
她急促的喘息，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刚从噩梦中挣脱。
春桃连忙取来帕子替她拭汗，焦急道：“您怎么了？可是又梦到了那个夜晚？”
凤栖鸾沉默了好久，才轻轻点头：“嗯，还是梦到他。”
春桃只觉心头一阵发苦，手指都颤了。
凤栖鸾却只是淡淡道：“他不放过我，我也放不过自己。”
“我有时候都在想，”她顿了顿，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是不是当年就不该回来。”
春桃眼眶瞬间泛红，低声道：“殿下，不是的，您回来是对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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