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养虎为患


第一百零三章  养虎为患

言罢,他一挥袖,背过身去,再不看她一眼。

凤栖鸾站在原地,眼神微震,唇间几欲开口,却终是无言。

她缓缓行礼,语声低却笃定:“既如此,臣女……告退。”

她脚步沉静,衣袂微曳,未再回头。

直至那厚重宫门缓缓合拢,殿内只余香烟袅袅,澹台湛方才缓缓转身,眸光如雪,心境如冰。

而殿中那封信,静静地躺在案上,仿佛尚在诉说那一句。

“本月之后,遣银十万两往金国赎回皇后凤栖鸾。”

而未央宫内,凤栖鸾回宫之后便一言不发,任春桃再如何追问,也只摆手而过。

她坐于庭中落樱之下,抬头望天,片刻之后,忽而低笑一声。

“我本不欲再说。”

“可他还是不信。”

“既然如此,我说与不说……又有何用?”

春桃心疼不已:“娘娘……”

凤栖鸾抬眸,望向她,眸中一片清冷。

“去吩咐下去,闭宫三日,不见宾客。”

“我累了。”

而昭元殿中风卷轻帘,香炉中沉烟袅袅,澹台湛手中捻着玉佩,眸色愈发深沉。

他自命人将凤栖鸾逐出朝堂之后,整整一夜未曾阖眼。那封赎信仍置案上,每次目光落下,心底便似钝刃划骨,既痛且恨。

他终于低声道:“传令兵部、户部及外务署,遣使转达楼兰王廷,金国朝议已有定。”

“原定来岁秋初交割赔款,现提前至今冬。”

“初期款项,须先行缴纳三成,以表和约诚意。”

“至于抵押之地、粮、铜马器械……一并细列于册,俟三日后,由凤栖鸾亲送至馆驿楼兰使臣手中。”

而在他身侧,陆成犹豫上前,低声劝道:“王爷,此举怕是动摇朝野根基,楼兰……未必应允。”

澹台湛冷然一笑,声如霜裂:“他们要是不愿交金,便交地。要是不肯交地,便交人。”

“如今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

“既已送人来求和,便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而消息传回楼兰,朝野震动。

听闻金国摄政王擅自更改赔款时限,且要求先行兑付三成,裴清宴正值病中,震怒之下伏案咳血。

他强撑着坐起,抬手扫开案几,沉声道:“三成赔款,等于掏空我朝一年半国库!”

“金国那位摄政王,分明是在借和约,行灭国之实!”

而大理寺卿急急劝道:“陛下勿怒!楼南粮道本就紧张,再失金银,恐边军不稳。”

“要不……再遣使通好?”

裴清宴闭目静思,良久才缓缓道:“通好?你们说的轻巧。”

“凤栖鸾回金之日,我便已知此局难解。”

“他如今拿她做人质,我要是不应,他便将她弃于冷宫,任人唾骂;我要是应……便中了他的算计。”

“他早就知道,她……于我而言,不只是皇后。”

而旁侧内侍却颤声禀道:“陛下,还有一事……太后遣使,密书一封,言明需送永平公主手中。”

裴清宴微怔,眉头紧蹙,抬手接过信件,尚未来的及拆阅,便被一旁赵颂拦住:“陛下且慢。”

“此信要是非由陛下开封,或可由金人截获。”

“要是信中有咒骂、斥责之言……只怕会落入那摄政王的手,被人添油加醋。”

裴清宴目中一寒,沉声问道:“何意?”

赵颂咬牙低道:“属下昨夜的密报……那封太后手书,原本早应由信使送入未央宫,奈何至今仍扣于金国东门驿所,未曾转交。”

“有人见信使于夜中被金人带走,所携书卷亦被没收。”

“如今……恐是那澹台湛,故意将此信扣下。”

听见此话,裴清宴眸光骤沉,沉声笑道:“果然好算计。”

“他怕那信中斥责栖鸾,伤她心,再斩断她最后一点回楼兰的念想。”

“可他又不愿我的信,只怕其中藏有求援密意。”

“所以,索性扣之不发。”

“这金国摄政王,果然步步设局。”

而与此同时,金国内宫,东门驿馆之内。

一封封外使之信皆由兵部严控,信使被暂时扣押,所携书札逐一查阅。

其中,太后手书那封斥责信,墨迹浓烈,言辞如刃:

“……凤氏女子,背国辱宗,枉为皇后。”

“昔日与摄政王私情难清,今日身在金廷竟不分彼此。”

“致使我楼兰颜面扫地,万民哗然。”

“你要是尚有羞耻,便应自尽谢罪。”

澹台湛立于阁中,将此信读完,指尖微紧,掌心渗出冷汗。

他沉默半晌,终于一挥手:“此信,不许送入未央。”

“命人封存,藏入锦匣,不得外传。”

“凤栖鸾是我金国宗亲,楼兰人……无权对她颐指气使。”

陆成犹豫问道:“王爷……为何护她至此?”

澹台湛却眸色,微敛,未曾回答。

他只是望着窗外霜白初起的晨光,低声自语:“她虽欺我……但辱她之人,仍不配动她一分一毫。”

而翌日朝会,天尚未明,金銮殿外霜意浓重,宫门方开,百官已次第入殿。

而礼部尚书沈仲远脚步沉稳,面带肃色,立于班首,一声高呼请奏:“臣有本启。”

“楼兰近年国用空虚,屡屡拖延赔款。而今日摄政王洞察大局,提前三成赔付,于国无妨,于金有利,臣以为此非长策。”

“望陛下与王爷再定一议,可循中原商道,封锁楼兰商贾往来,断其丝盐铁茶之源,使其无利可图,则赔款自会如期送至。”

而殿中一时静默,数名次辅官员亦纷纷附议。

“沈尚书此言有理啊!”

“要是以楼兰为患,当先断其脉。”

“纵使银两不至,亦可削其势焰。”

听闻此言,凤璟神色,微变,目光一沉,却还是强作镇定。

待群臣退声,凤璟终缓缓开口:“沈尚书此议,事涉两国邦交,需慎之又慎。”

“朕倒不惧外议,惟恐此举失了体统。”

“摄政王以为如何?”

而立于凤案之侧的澹台湛,衣袍肃冷,双手负后,只淡淡道:“楼兰既无心和解,金国无义自辱。”

“沈尚书所言,正合本王意。”

“楼兰倚金商道自立,要是其不服调遣,金人何必养虎为患?”

“王命已下,要是不从,则商途封闭,盐茶俱断,逼其自行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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