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兰重生反如记29

春去秋来，永琪已长成聪明睿智的小少年，身量虽未完全长开，但行动间已见挺拔之姿。因着灵泉水自胎里便开始的滋养，他不仅面容俊秀，更难得的是筋骨强健，精力充沛，远非其他几位兄弟可比。

二阿哥永琏虽为嫡子，皇后精心调养，但先天带来的哮症如同悬顶之剑，使得他不能过于劳累，骑射武艺更是只能浅尝辄止，多以文课为主，性子也因体弱而显得有些沉郁。大阿哥永璜资质平庸，行事拘谨，缺乏天家气度。三阿哥永璋继承了其母纯妃的温吞性子，甚至有些怯懦，遇事往往退缩。四阿哥永珹，因生母金氏之故，身份尴尬，弘历虽未迁怒于他，却也难有多少亲近之意，且其资质亦不算出众。

唯有永琪，文课一点即透，常能举一反三，提出的问题连翰林师傅都需仔细思量；武课更是展露天份，挽小弓已有模有样，马术也进步神速，身上那股子聪慧灵透、又不失皇家尊贵的气度，让弘历越看越是喜爱。

这日，弘历在御书房考较皇子们功课。问及《论语》中“为政以德”一句，永琏引经据典，回答得规整却略显刻板；永璜、永璋则答得磕磕绊绊；轮到永琪时，他并未直接背诵注解，而是稍作思索，抬起清澈的眼眸，声音清亮：

“皇阿玛，儿臣以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德’字，不仅是君王自身修养，更在于知人善任，使贤能在位，各司其职，如此，方能如北辰般，不动而天下归心。”

一番话，虽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已初具格局，隐隐触及帝王统御之术的核心。弘历眼中骤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又问了几個问题，永琪皆能从容应对，见解往往超出其年龄。

“好！好！吾儿见识不凡！”弘历终于忍不住抚掌赞叹，将永琪招至身边，亲自拿起一块他平日里最爱的奶饽饽递给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骄傲。

这一幕，落在随后赶来、按例前来回话的几位大臣眼中，各自心中便都有了计较。皇上对五阿哥的喜爱，当真是非同一般。

延禧宫内，海兰听着进忠低声禀报御书房的一幕，神色依旧平静，只是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

“永琪今日在御书房，应对甚得圣心。”她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五阿哥天资聪颖，皇上喜爱非常。”进忠躬身道，如今他已是内务府颇有实权的管事太监之一，与魏嬿婉也已在海兰的默许和“帮助”下，暗中结为对食，对海兰更是死心塌地。

海兰放下银剪，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正在练习射箭的永琪。小小的身影拉满了特制的小弓，眼神专注，姿势标准，一箭射出，稳稳命中不远处的靶心。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有为人母的真切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

她知道，永琪的优秀，是打破平衡最有力的武器。弘历如今正当盛年，精力充沛，雄心勃勃，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仅仅因为嫡子身份或者母族势力而立的继承人，而是一个真正能让他看到希望、足以承载他宏图大业的麒麟之子！

永琪，正是他理想中的模样。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确保永琪这份优秀，能够持续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弘历面前，同时，替他扫清成长路上一切可能的阴霾。

“告诉江与彬，永琪的饮食起居，需更加精心。那些强身健体的‘药膳’，不可间断。”海兰吩咐道，所谓的“药膳”，自然是掺了灵泉水的。她要永琪永远比他的兄弟们更健康，更精力充沛。

“奴才明白。”

“还有，”海兰目光微冷，“纯妃那边，近日似乎与娘家走动频繁了些。让人去‘提醒’一下苏家，安分守己，方能长久。”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来干扰永琪的成长和弘历对永琪的判断。

弘历对永琪的疼爱，目前是纯粹的父爱和对优秀儿子的欣赏，并未掺杂年迈帝王对年轻力壮皇子的忌惮。这份真心，是永琪目前最大的护身符，也是海兰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今生她会好好利用这份“真心”，将它催化成谁也无法动摇的“圣意”。

永琪的健康与成长是海兰绝不容有失的底线。

江与彬虽因惢心之故，对海兰存有几分感激，但他医术有限，且内心深处始终对旧主如懿存有一份不合时宜的“怜悯”与“旧情”，这在海兰看来，便是极大的隐患。一个无法完全掌控、且能力不足的太医，绝不能留在永琪身边。

机会很快到来。

这年春夏之交，宫中时气不佳，几位低位妃嫔和皇子公主相继感染风寒。永琪因灵泉水滋养，自是安然无恙。但三阿哥永璋却病势汹汹，连续高热不退。

太医院众太医会诊，开了方子，却效果不显。纯妃苏绿筠爱子心切，哭求到皇帝面前。弘历对皇子们终究是在意的，便下令太医院全力救治。

江与彬也在会诊之列。他斟酌良久，提出一个颇为大胆的方子，其中用了一味药性较为峻猛的药材，认为非此不能退热。院判及其他几位资深太医均觉冒险，持反对意见。

双方争执不下，案卷呈至御前。弘历于医道并不精通，一时也难以决断。

海兰得知此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知道，机会来了。

当晚，弘历心烦意乱地来到延禧宫。海兰并未多言，只是体贴地奉上安神茶，安静地陪在一旁。直到弘历主动提起三阿哥病情和太医们的争执，她才似无意般轻声开口：

“臣妾不懂医术，但也知用药如用兵，贵在稳妥。三阿哥年纪尚小，身子又不如永琪壮实，若用虎狼之药，只怕……是福是祸，难以预料。”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说起来，江太医昔日主要在冷宫……伺候，接触的多是沉疴旧疾，于小儿急症一道，经验怕是有所欠缺。况且……”

她适时地停住，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弘历追问。

海兰抬起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不忍：“臣妾只是想起，当初朱砂案……江太医与乌拉那拉庶人身边伺候的惢心……关系匪浅。虽说惢心已放出宫，江太医如今也安分，但臣妾总觉……由他来决断皇子用药，心中难免有些不安。皇上，三阿哥的安危要紧啊。”

她的话，如同水滴落入油锅，瞬间在弘历心中炸开。

是啊！江与彬与如懿旧仆惢心是夫妻！虽说如懿已废，但谁能保证江与彬心中毫无芥蒂？他医术本就不算顶尖，如今又提出如此冒险的方案，若是心存他念……弘历不敢再想下去！他本就对如懿及其相关的一切深恶痛绝，此刻更是疑心大起。

“朕知道了。”弘历脸色阴沉下来，心中已有了决断。

第二日，弘历便以“医术不精，用药孟浪”为由，驳回了江与彬的方案，改用了院判提出的更为温和保守的方子。同时，下旨申饬江与彬，将其调离了伺候皇子公主的核心岗位，贬至太医院典籍处，负责整理医案文书，远离了宫廷权力中心。

江与彬突遭此难，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却也不敢申辩，只能黯然接受。

海兰得知结果，神色未动。她并未赶尽杀绝，将江与彬彻底逐出太医院，那样反而显得刻意。让他做个整理文书的小吏，既绝了他接触永琪的可能，也免了旁人非议，最为妥当。

解决了江与彬这个隐患，海兰立刻着手安排新的太医。

她通过进忠，物色了一位家世清白、医术扎实、尤其擅长小儿科且为人谨慎低调的年轻太医——林清远。此人家中并无复杂背景，一心钻研医术，正是海兰需要的人选。

进忠暗中操作，很快便让林清远在一次皇子例行请脉中“偶然”展现了过人的细致与耐心，引起了弘历的注意。经查背景清白无误后，弘历便顺理成章地将林清远指派为永琪的专属太医之一。

林清远对宸愉妃娘娘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伺候永琪更是尽心竭力，且他医术确实优于江与彬，能更精准地把握永琪的身体状况（虽然永琪本就极健康），开出的调理方子也更为温和有效。所有经手的药物和膳食，他都会依例呈报海兰过目，态度恭谨，分寸得当。

海兰对此十分满意。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医术可靠、背景干净、且懂得分寸的“自己人”。

永琪的身边，如同铁桶般，被海兰防护得更加严密。

看着在林太医调理下愈发精神奕奕、聪慧健康的永琪，海兰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欣慰。

所有潜在的威胁，都必须被提前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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