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离间君臣的藩王(二)

“王爷请想，”年轻幕僚娓娓道来，“陛下如今之所以能如此强硬，得罪江南东林、打压士绅、乃至逼迫宗室，所倚仗者无非两点：其一，大义名分，他是君，我们是臣；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他手握强兵！那一万新军四大营，还有武安侯李胜麾下那一万多从燕州带来的百战精兵‘精武军’！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所在！”

他顿了顿，观察着朱余健的神色，继续道：“若能设法，离间陛下与那武安侯李胜……使其君臣相疑，甚至反目。一旦陛下失了李胜这把最锋利的刀，失了精武军和新军的绝对支持，他还能有几分底气？届时，莫说新政推行不下去，便是王爷您今日所受的委屈，也未尝没有讨还的可能！”

“离间李胜和陛下？”朱余健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条毒计，而且看似可行。

李胜并非朱家宗室，乃是因军功和新军而得宠幸的“幸进”之臣，这类君臣关系，看似亲密，实则最为脆弱，最易被猜忌的裂痕所侵蚀。

“此计大妙！”朱余健抚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只是……该如何行事？李胜那厮，深得陛下信重，几乎言听计从，想要离间，谈何容易？”

几名幕僚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年轻幕僚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王爷，此事需从长计议，小心谋划。李胜虽得宠，然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本就是帝王大忌。只需寻得合适契机，或制造些许‘证据’，或散播些许‘流言’，例如其拥兵自重等对其忠心稍有质疑之语，只要能传入陛下耳中，种下猜疑的种子，便成功了一半！”

南安王朱余健在书房内焦躁地踱了几圈，肥胖的身躯将华贵的地毯踩得窸窣作响。

硬抗皇帝，他确实没那个胆量和实力，但让他乖乖就范，割肉饲虎，更是万万不能！

他猛地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狠绝与狡黠，对着几位心腹幕僚沉声道：“诸位先生所言极是！硬碰不得，便只能智取！这离间之计，关键在于润物细无声，不能操之过急，引得那小儿和李胜警觉。”

他看向那位最先提出“智取”的年轻幕僚，问道：“依你之见，这第一步，当如何着手？”

年轻幕僚显然早已思虑周全，立刻答道：“王爷，陛下年轻，心高气傲，最重威权。李胜如今风头太盛，战功赫赫，又执掌京营及北方兵权，此本就为君者所忌。我等第一步，不宜直接诋毁李胜，反而要‘扬’其威名！”

“扬其威名？”朱余健一愣，有些不解。

“正是！”幕僚阴险一笑，“王爷可派人，在河南、乃至京畿附近，广泛传播李胜之勇武、其麾下精武军与新军之战力。尤其是要着重渲染其在燕州破东胡、在京师平乱、乃至近日助陛下推行新政的‘功劳’。但在传播中，需巧妙地将陛下之功略略带过，或干脆隐去，营造出一种‘只知有李侯，不知有陛下’的舆论氛围。此乃捧杀之计！”

他进一步解释道：“陛下少年心性，正值树立权威之时，岂能长久容忍臣子声望凌驾于己身之上？初时或许不察，但此类言论日积月累，必能如滴水穿石，在其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尤其可借他人之口效果更佳，例如，可命心腹假扮商旅，在酒肆茶楼散播；更妙的是，可设法‘抓获’一些流寇散兵游勇，然后‘不经意’间让他们传出诸如‘官军中唯惧李侯爷’、‘若李侯爷在，我等安敢犯境’之类的言语，再故意让其逃脱，将这些话带回去。如此，真真假假，最难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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