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深蓝远航

“胡闹！简直是胡闹！”太医正吹胡子瞪眼，手里捏着最新一份心电图报告，手指都在抖：“沈公！您这心脏现在是勉强靠药物维持着平衡！海上风浪颠簸，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那就是…”

沈清慢条斯理地系着深蓝色海军常服的领扣，头都没抬：“就是啥？嗝屁朝凉？每个人都有那一天，既然明知道最后都会死，当然要在活着的时候把想做的事情做好！”

婉儿和沈清的嫡夫人慕容嫣，如夫人林薇薇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眸里满是忧色：“清哥，非去不可吗？基地的情况，让王大锤他们拍成照片、写成报告送回来不行？”

“照片？报告？”沈清嗤笑一声，终于扣好了扣子，转过身：“那玩意儿能看出个屁！我得亲自去闻闻那太平洋的风，是不是还带着腥味儿！得亲眼看看那帮小子把基地折腾成啥样了！‘鲲鹏号’第一次远航，我不在上面镇着，心里不踏实！”

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婉儿知道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只能幽幽叹了口气，上前替他理了理本已平整的衣领：“带上张太医，药不能停。”

“知道知道，啰嗦。”沈清摆摆手，抓起桌上那顶镶着金色龙纹的海军大将帽，稳稳扣在头上，遮住了些许白发。他挺直腰板，那股纵横捭阖的气势又回来了，仿佛病痛只是暂时的错觉。

几天后，太平洋深处，“鲲鹏号”航空母舰。

庞大的舰体劈开墨蓝色的海水，犁出巨大的白色航迹。

甲板上，几架造型略显笨重、但线条已见流线型的双翼侦察机被牢牢固定着。舰岛指挥室内，沈清披着大衣，拒绝了旁人搬来的椅子，坚持站着，透过巨大的舷窗望向无边无际的海平面。

舰长是王大锤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叫雷猛，人如其名，是个黝黑壮实的汉子，此刻却有些紧张地站在沈清侧后方。

“沈公，风浪有点大，您还是…”

“这点浪算个球？”沈清头也不回：“当年老子是靠着海狼级的小舢板出航，照样乘风破浪，让南洋诸国望风而降！”

提起辉煌的往事，小辈们瞬间肃然起敬，帝国有今天四海臣服的局面，都是这位老人带着老一辈打下来的。

沈清没有沉浸过去，他永远都在展望未来：“基地还有多远？”

“报告沈公，按目前航速，预计明日下午抵达‘珍珠链’一号基地。”

“珍珠链…”沈清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微扬：“名字起得不错。这太平洋，就得像珍珠一样，被咱们的基地一颗颗串起来，既好看，又管用。”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指挥室里一群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海军军官。这些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稚嫩，但眼神里已经有了远航者的锐气。

“都别杵着了，围过来。”沈清招招手。

军官们立刻围拢过来，屏息凝神。眼前这位，可是活着的传奇。

沈清指着窗外那片仿佛没有尽头的蓝色：“看见了吗？这海，大不大？”

“大！”年轻军官们异口同声。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大。”沈清笑骂一句，随即脸色一正：“可你们要记住，咱们造这么大的船，跑这么远的路，建这么多的基地，不是为了把这海圈起来，当成咱大乾一家的洗澡盆！”

他目光炯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咱们的目标，不是称霸这片海！老子没那闲工夫！咱们要做的，是确保这片海，永远是世界人民的通途！谁的商船都能走，谁的渔船都能捕鱼！而不是谁家的内湖，想封就封，想卡脖子就卡脖子！”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些话沉淀下去。

“有些人，总觉得有了几条大船，就能在海上横着走，就能欺负人。那是蠢货！真正的强大，是让规矩立起来，让航路畅通起来，让所有人都按规矩办事！谁不守规矩，咱们就有力量把他按回规矩里去！这叫…这叫…妈的，那个新词儿怎么说来着？”

旁边一个机灵的参谋小声提醒：“沈公，是‘维护基于规则的海洋秩序’。”

“对！就这个意思！”沈清一拍大腿，豪气尽显：“听着文绉绉的，说白了，就是立规矩，守规矩，谁坏规矩揍谁！”

年轻军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沈清却话锋一转，手指向上指了指：“但是，光盯着这片蓝还不够。未来的竞争，不在这儿。”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在这儿在哪儿？

沈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舰艇的钢板，投向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在星空，在更深的海底。天上的星星，海底的矿藏，那才是几百年，几千年后，子孙后代要争的东西。咱们现在做的，不过是给他们在海上搭个结实的跳板，让他们能蹦得更高，潜得更深！”

他环视这些年轻的脸庞：“你们啊，别光满足于开着铁甲舰耀武扬威。脑子得活络点，多想想怎么飞上天，怎么潜下海！格物院那边，听说已经在捣鼓能飞得更高的火箭，和能潜到海底几千米的铁壳子了。那才是正经路子！”

雷猛忍不住问道：“沈公，那…那我们海军以后…”

“海军？”沈清瞥了他一眼：“以后？以后说不定就叫‘空海联合部队’了！天上飞的归你们管，水里游的也归你们管！任务重着呢，别以为现在就到头了！”

这番天马行空又带着磅礴气势的话，让所有年轻军官心潮澎湃，眼神都亮了起来。原来，航行的终点不是海洋，而是星辰！

就在这时，舰体微微一阵晃动，比之前剧烈了些。沈清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仪表台，虽然只有一瞬间就松开了，但还是被紧盯着他的雷猛看在眼里。

“沈公！”雷猛赶紧上前一步。

“没事！”沈清稳住呼吸，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强硬：“接着开！目标，‘珍珠链’基地！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把这跳板，搭得够不够结实！”

他重新转向舷窗，背对着众人，再次望向那无垠的深蓝。只是那背影，在宏伟的海洋与钢铁巨舰映衬下，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凡人的脆弱与坚持。

海风呼啸，吹动着老将的衣角，也吹动着帝国驶向远方的船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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