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海军的抉择

马林梵多，海军本部元帅办公室。

空气凝重，却并非充满硝烟味的剑拔弩张，而是一种更深的、仿佛巨石落地后扬起的尘埃缓缓沉降的寂静。

元帅战国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绝对心腹送来的、用最加密渠道传递的最终战报。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将其放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长长地、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般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坐在对面的鹤中将，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友这细微的动作和那声叹息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办公室内，仅有的另外几人——赤犬萨卡斯基、黄猿波鲁萨利诺、青雉库赞，三位海军大将，也罕见地没有流露出急躁或愤怒。

赤犬依旧面色冷硬，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内心绝不平静；黄猿推了推他的太阳镜，难得地没有说出“好可怕呢”的口头禅；青雉靠在窗边，望着外面依旧平静的马林梵多港，冰蓝色的眼眸中思绪翻涌。

终于，战国睁开了眼睛，那双以往总是充满睿智和决断力的眼眸，此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一丝恍如隔世的茫然。

“消息确认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玛丽乔亚……被彻底攻破。盘古城核心区域毁灭，五老星……确认陨落三人，失踪两人。伊姆……下落不明，气息微弱近乎消散。世界政府……实质上，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呼或怒斥。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足足过了半分钟，鹤中将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清晰：“统治了八百年的天空……终于塌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闸门。

“哼……”赤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打破了寂静，“那群蛀虫……早就该清理了！”他的语气中，愤怒的对象似乎并非塔克罗，而是那些腐朽的天龙人和部分世界政府高层。他坚持的“绝对的正义”，在某种程度上，与清理这些“邪恶”并不冲突，只是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由这样一群人来完成。

“唔…真是不得了的结果啊……”黄猿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是喜是忧，“这样一来，我们海军……岂不是成了没娘的孩子？”

青雉转过身，看向战国和鹤：“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塔克罗……或者说他代表的那个新联盟，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以及，我们海军，该如何自处？”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

战国坐直了身体，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扫过在场每一位海军最高战力。

“愤怒和屈辱，于事无补。世界政府的倒台，对我们海军而言，既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未必……不是一场机遇。”他的话语，定下了基调。

“机遇？”赤犬皱眉。

“没错。”鹤接过了话头，冷静地分析道，“我们海军，一直以来都受到世界政府，尤其是天龙人及其附庸贵族的诸多掣肘。许多违背正义的行动，我们不得不执行；许多该铲除的邪恶，因为涉及天龙人利益而无法动手。如今，束缚在我们身上的最大枷锁，已经消失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塔克罗此人，根据我们之前的接触和现有情报，他追求的是个人的力量和未知的目标，对具体治理毫无兴趣。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维持基本秩序，让他省心的‘管理者’。而这，正是我们海军最擅长的。”

“小鹤说得对。”战国点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去复仇或否定既成事实，而是如何在一个全新的格局下，保住海军的力量，并继续履行我们维护大海秩序、保护平民的职责。甚至……可以按照我们心中更纯粹的‘正义’去行事。”

这番话，让在场的几位大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动。摆脱天龙人的阴影，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践行正义，这何尝不是许多有抱负的海军将领内心深处所渴望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战国总结道，语气变得坚定，“是立刻、主动地与塔克罗方面进行正式接触。”

“以什么身份？”青雉问道，“败军之将？还是……潜在的秩序合作者？”

“以‘海军’的身份。”战国沉声道，“我们代表的是这片大海上最庞大、最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和秩序维护体系。我们需要明确告诉他们：海军愿意在承认新格局的前提下，继续负责维持四海及伟大航路的治安，打击海贼，保护平民。但我们需要相应的授权、资源，以及……一定程度的自治权。”

“库赞，波鲁萨利诺，”战国看向两位大将，“稳定本部及所有支部军心的任务，交给你们。确保海军这架机器不能乱，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青雉和黄猿点了点头。

“萨卡斯基，”战国又看向赤犬，语气严肃，“我知道你心中仍有芥蒂。但现在是海军存续的关键时刻，我需要你的力量来镇压那些可能趁机作乱的大海贼，向外界展示海军依旧拥有维护秩序的能力和决心。个人的情绪，必须暂时放下。”

赤犬沉默了片刻，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最终重重地“嗯”了一声。他分得清轻重。

“小鹤，”最后，战国看向自己最信赖的智囊，“联系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通过之前与黄金集团的秘密渠道，尽快与塔克罗，或者他指定的负责人搭上线。表达我们的立场和意愿。”

“明白。”鹤沉稳地应下。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执行任务。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战国和鹤。

战国走到窗边，看着下方港口停泊的、依旧悬挂着海鸥旗的军舰，目光深远。

“八百年的秩序，一朝倾覆……”他喃喃自语，“没想到，最终会是以这种方式……”

鹤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说：“旧的脓疮被剜掉了，虽然过程血腥痛苦，但总好过在腐烂中慢慢死亡。现在，是我们为这片大海，缝合伤口，建立新秩序的时候了。”

战国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是啊……海军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只是这一次，航向和规则，将由我们自己来把握更多了。”

整个海军本部，在最高层的定调下，虽然依旧弥漫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但一种如释重负后的务实和重整旗鼓的决心，开始悄然取代最初的震惊与迷茫。他们即将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面对那个由塔克罗强行开辟出来的、充满未知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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