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撤离
听到这话，洪婉清微微一怔，稍微恢复平静。
她带兵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孙昊说得有道理。
如果强攻山头，伤亡必然惨重。
现在负责围攻长岚山的，大多都是她手中的陇右军。
用这么大代价去换取胜利，确实有点不理智。
这时，孙昊又道：“现在我给他们一条活路，把他们彻底赶出汉中，既避免了无谓的伤亡，也达到了清除匪患的目的，不是一举两得。”
洪婉清沉默片刻，心中仍有疑虑，道：“可如果放她离开汉中，难道她就不会在别处起兵造反吗？这样的事，岂不是祸害别地的百姓。”
“那不一样。”孙昊自信道，他们先前在汉中有根基，而且还有一定民心，但是到了别的地方，短时间呢，他们应该成不了事。而且只要他们离开雍州，我就可以立马在外围构筑防线，不怕他们再骚扰我的商道。”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生意和银子！”
洪婉清瞥了他一眼，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鄙夷。
“那当然了，我肯亲自出山剿匪，为的就是安稳做生意。”孙昊坦然承认。
洪婉清看着他这厚脸皮，也是颇为无奈，一时无言。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虽然贪财好色，但鬼点子确实多。
孙昊坐下道：“还有就是，那沈瑾墨自称是义军，应该不会纵容手下劫掠百姓，现在放他们离开汉中，到别的地方去，说不定还能够鞭策一下朝廷的地方官。”
现在大轩朝虽然明面上安定，但各地的官员依旧是压榨着百姓，如果沈瑾墨真能继续拉拢百姓，其实对于朝廷而言，算是一波清理贪官的大好机会。
“你难道就不怕朝廷责怪你剿匪不力？”洪婉清最为疑惑这一点。
“怕什么，我平定的是汉中匪患，等他们真走了，匪患不就是清除了吗？”
“还有这道理？”
“别纠结了，准备一下，明天还要劳烦陇右军护送他们出雍州呢。”孙昊道。
洪婉清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想多问。
“行吧，反正你是孙大人，你说了算。”
次日清晨。
沈瑾墨的议和信，送到了孙昊的营帐中。
经过一个晚上的慎重考虑，沈瑾墨终于是完全同意了孙昊的条件，只不过是要求官军撤退到山下，让出一条南下的道路。
“传本官命令，全军下山。”孙昊下令道。
一旁的洪婉清眉头紧蹙，扫了眼一封议和信，略有疑惑道：“你真就这么放心？万一那女匪使诈呢？”
孙昊摆了摆手道：“她兄长还在我手里，大部分手下还都是拖家带口，应该不敢耍花招。”
不多时，负责包围长岚山的官军，开始有序地往后撤。
此刻的山顶营地，沈瑾墨听着陈叔汇报官军的情况，紧绷的心终于稍微放松。
只不过事情进展得太顺利，她依旧不敢有大意。
“先分批撤离，把那个女的留在最后。”沈瑾墨命令道。
“明白。”
义军的撤离速度缓慢，沈瑾墨亲自留在营地，作为最后一批撤离。
等到先头部队顺利下山，并派人回报一路畅通后，沈瑾墨才是终于松了口气。
轮到沈瑾墨率领最后一批亲信下山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她亲自裹挟着云霜，目光警惕地扫过道路两旁。
在附近，有不少官军亲自看着他们撤离。
渐渐地，他们即将离开雍边界。
“那孙昊还真是个情种，为了你居然真的有心议和。”
沈瑾墨侧头望向一旁的云霜。
云霜闻言，冷冷地回道：“他这也是在帮你。”
“帮我？我可不需要他帮。”沈瑾墨不屑道。
“你是没见过他真正可怕的一面，如果孙昊真的想剿灭你们，有的是手段。”云霜语气平静道。
沈瑾墨眉头一皱，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说什么。
她转过身，却发现一些部下竟然跟路边的官兵搭上话，双方甚至有说有笑，全然不像先前你死我活的敌人。
沈瑾墨的心头，莫名多了几分怒意。
“都在干什么，加快脚步！”沈瑾墨脸色阴沉，厉声喝道。
队伍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不敢多言，只管埋头赶路。
此时，梁二嫂从队伍中跑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云霜。
“小云……你真的是官军的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办事？”
看着梁二嫂那脸上的失望，云霜心头莫名也有些难过。
这些天来，这位妇人是对她最好的人。
“二嫂，对不住了，之前我是骗了你。”云霜低声致歉道。
梁二嫂看着她，叹了口气道：“唉，这世道，算了，各有各的难处。”
听着她们的对话，沈瑾墨的内心也莫名多了些复杂的思绪。
“二嫂，你过来一下。”云霜忽而轻声道。
梁二嫂犹豫了下，走了上前。
“这里，我的口袋，里面的东西。”
云霜示意她凑近一些。
梁二嫂一脸疑惑，伸手摸进云霜的口袋，从里头摸出了一条金链子。
“这个送你了，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云霜感激道。
梁二嫂神色一惊，连忙是将金链子塞回云霜口袋。
“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今后好好保重吧。”
她说着，又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人群之中。
云霜看着梁二嫂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伤感起来。
见她们二人感情似乎很深厚的样子，沈瑾墨也略有动容。
眼前这个所谓的朝廷细作，似乎也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沈瑾墨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觉得人也不坏，为什么要给孙昊卖命？”
“为什么给孙昊卖命就是坏的？”云霜却是反问道。
沈瑾墨愣住。
一直以来，她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
因为孙昊先前率军偷袭了他们沈家，还掳走了自己的兄长，在沈瑾墨看来，孙昊自然就是最大的敌人。
“我当初也把他当敌人，只不过后来他救了我的命，然后……”
云霜说着停了下来，回忆起往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沈瑾墨对孙昊的事也不感兴趣，没有再多问。
只是今日所谓的议和撤离，是她复国大业的一场大败。
眼看离汉中越来越远，她只能是心中叹气。
“你可以走了。”
沈瑾墨说着，给云霜松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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