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妥协
夜深人静，秦川府大牢深处，一间单独隔开的牢房里，韩二正翘着二郎腿，靠在干草堆上，嘴里叼着根草茎，哼着小曲。
此刻的他刚刚被狱卒照料了一番，脸颊还有些红肿，却依旧若无其事，一脸看淡生死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被逮到，完全没有活命的可能，那还不如临死前潇洒一些。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韩二斜眼一瞥，看清来人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混不吝的嘲笑。
“哟，这不是咱们的孙大人吗？怎么，大半夜不抱着老婆热炕头，跑这晦气地方来了？”
孙昊没理会他的嘲讽，挥了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狱卒和亲兵全部退下。
隔着牢房，韩二看向孙昊那张阴沉的脸，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韩二是吧？本官就跟你明说了。”
孙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一百万两，朝廷的库银，一个子儿都不可能给你们，本官我也掏不起这个数。”
韩二嗤笑一声，嘲讽道：“想不到孙大人原来只是假仁假义，这点钱都不愿意出，不过也没关系了，我也只是个传话的，要杀就杀吧。”
孙昊道：“别急，那些被你们抓去的人，里面有跟我挺久的好兄弟，也有无辜的商队百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他目光直视韩二：“五十万两，这是我目前能挪出来的所有现银。你们先放一半人，以示诚意。剩下的一半，容我些时日，再想办法凑，如何？”
韩二愣住了，嘴里的草茎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孙昊是来威逼利诱严刑拷打的，没想到竟是来讨价还价的？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十万两。
他心头先是怀疑，这孙昊这么好说话？不过转念一想，内心又多了些鄙夷。
什么雍州牧，原来也是个怂包软蛋！被兄弟们这么一吓，就服软了……
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强装着不满，粗声粗气道：“五十万两？孙大人，你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大当家说了，一百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没得商量。”
孙昊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却沉甸甸的锦袋，隔着牢门丢到韩二面前。
韩二下意识接过，入手一沉，他打开袋口一看，里面竟全是金银珠宝。
“这……”韩二眼睛都直了。
“韩二兄弟。”
孙昊的语气有些套近乎。
“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帮我在你们大当家面前美言几句，五十万两现银，换一半人的性命。剩下的，我一定尽力去凑，算是我孙昊欠你们一个人情。”
韩二捏着那袋金银珠宝，内心既激动又疑惑。
这身居高位的孙昊，竟然这么谦卑？
思索片刻后，他也没有多怀疑。
看来这孙昊是真的没办法了，又怕担上见死不救的骂名，这才不得不低头。
他立刻换上一副仗义嘴脸，笑道：“孙大人既然这么有诚意，我韩二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放心，这话我一定给我们大当家带到，钱到位，人保证立马放回来，咱们江湖儿女，最讲信用！”
孙昊脸上多了几分感激，道：“既然是这样，便多谢韩二兄弟了。只是此事，万不可声张，若是被朝廷御史知道本官私通……咳咳，私下与你们交易，我这官位怕是难保。”
“规矩我都懂，那大人是不是真要放我走？”韩二把钱袋死死攥在手里。
孙昊微微点头，道：“你们无非是要求财，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不要伤害任何人。”
“明白明白。”韩二连连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活路……
夜色更深。
秦川府南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韩二在官军的目送下，牵着一匹马，带着些慌张地走出了秦川府。
一出城，他便是不敢有片刻停留，骑上马就开溜。
他回头望了眼城楼，低声骂道：“什么狗屁雍州牧，还不是被我们拿捏得死死的。”
他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钱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番孙昊不仅放了他，还给了如此之多的跑腿费，一时间让韩二不敢相信。
为了防止官军跟踪，他不敢走官道，连夜逃离关中，然后一头扎进汉中崎岖的山路小道中。
这一路上，他可谓是极其谨慎，生怕被人盯上。
在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往着长岚山的方向而去。
他并不知道，在身后暗处，有一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跟在其身后。
……
四天后，长岚山深处，沈家的营寨里。
韩二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进入营地，就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二哥回来了！”
“怎么样，那狗官怂了没？”
韩二意气风发，藏好自己怀中的钱袋，得意道：“你二爷出手，当然是成了，大当家呢？我有重要事情跟他讲。”
不多时，沈瑾辰闻讯赶了过来。
“事情办妥了吗？”
沈瑾辰紧张问道。
韩二拍了拍胸口，道：“大当家，小的不如没有辜负你信任，成功逼迫那狗官出钱了。”
“当真？”沈瑾辰眼神多了些惊喜。
“当然。”
韩二添油加醋地把过程说了一遍，除了隐瞒自己收了孙昊的钱，将孙昊的话全部转达。
“大当家，你是没看见那孙昊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低声下去，看来他是真的怕咱们撕票，坏了他那个爱民如子的名声，我们先交出五十个人，他就把五十万两给我们，现在钱应该运过来了，让我们在子午道交易。”
“干得漂亮！”
听到这话，沈谨慎一扫近日的不安，用力拍着韩二肩膀，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欢喜过后，他又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没被跟踪吧？”
要知道，这长岚山可是如今大本营，要是被官军盯上可就麻烦大了。
韩二保证道：“放心，我绕了七八个圈子，绝对没有追兵。”
“好！要是钱都到了，你就立下大功！天佑我大楚，等拿到钱，我们就立刻招兵买马，复国！”
营地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士气猛然高涨。
沈瑾墨站在一旁，听着韩二先前的话语，内心却莫名有些疑虑。
身边的陈叔，也是忍不住开口道：“瑾辰，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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