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崩溃的艾尼路

宣传委员会的办公室，意外地扑了个空。

门口的卫兵见到奥古修斯，立刻立正敬礼，恭敬地汇报道：“书记官阁下，乙姬王妃和荒木大人，三天前已经带队前往新并入的规划区，进行思想宣传工作去了。”

“哦？”奥古修斯有些意外，随即了然。

乙姬的行动力，总是这么惊人。

“大概多久的行程？”

“报告阁下，预计需要半个月左右，他们才会返回首都。”

“知道了。”奥古修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乙姬和荒木两人联手，一个负责“文”，一个负责“武”，南海之内，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他转身，走向了最后一站——监察委员会。

与别的部门不同，监察委员会的总部，设立在黎明宫最高的一座塔楼之上，俯瞰着整个首都希德勒，象征着无处不在的监督。

推开办公室沉重的雕花大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艾尼路，他的学生，此刻却像一个颓废的酒鬼，瘫坐在沙发上，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空酒瓶。

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萎靡，周身环绕的电弧都显得有气无力。

看到奥古修斯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老师……”

奥古修斯眉头微皱。

他走到艾尼路面前，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艾尼路拿起一个酒瓶，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

“老师……”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迷茫与痛苦，“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太多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触碰我划下的红线。”

“我明明已经通过‘心网’警告过他们，只要做了那件事，就会被监察委员会逮捕，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会死……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去？”

艾尼路的声音颤抖起来，他像是要将积压已久的痛苦全部倾诉出来。

“我记不清了……这个月，我到底亲手批准了多少份逮捕令，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贪腐和渎职，被送上了审判庭。”

“就在昨天，我甚至……亲手用雷电，处决了一个试图贩卖军事情报的后勤部官员。”

他猛地抓住奥古修斯的衣角，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眼中满是血丝地质问着：

“老师，我是不是一个刽子手？！”

“我是不是一个杀人狂魔？！”

“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自从被奥古修斯赋予监察全境的重任，艾尼路就将这份工作，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信仰。

他利用“心网”，夜以继日地监控着整个刻法勒，试图将一切罪恶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他发现，罪恶，是杀不尽的。

就像野草，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他杀的人越多，内心的痛苦和自我怀疑就越深。

他所信奉的、由老师描绘的那个纯洁无瑕的理想国，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到来。

看着艾尼路那几近崩溃的模样，奥古修斯心中叹了口气。

这是艾尼路成长中，必须迈过的一道坎。

他没有回答艾尼路的问题，反而伸出手，按在了艾尼路的天灵盖上。

艾尼路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连日来的疲惫与酒精带来的昏沉，瞬间被一扫而空，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怎么会呢？”奥古修斯收回手，声音平静而有力，“艾尼路，你做的很好，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但是，你犯了一个错误。”

奥古修斯坐到他的身边，拿起一个空酒瓶，在手中把玩着。

“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你以为，监察委员会，是你一个人的委员会吗？”

“你以为，这个国家，是我一个人的国家吗？”

奥古修斯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在艾尼路的心中轰然炸响。

“学会放权，艾尼路。将责任下放给你信任的部下，让他们去处理那些琐碎的案件。而你，作为执行书记，只需要盯着那些最重要的、足以动摇国本的大案要案。”

“诺大的监察委员会，不是只有你艾尼路一个人。你要学会相信你的同志，相信这个你亲手监督的体系。”

奥古修斯看着他，眼神锐利。

艾尼路呆呆地看着奥古修斯，老师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是啊……他太想为老师分忧，太想守护好这个国家，以至于他试图用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世界的阴暗面。

他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师……我……”艾尼路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我想……休息一下，暂缓一下手头的工作。”

“我批准了。”奥古修斯干脆地回答，“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但是，假期结束前，你必须对近期的工作，做一份详细的汇报总结。”

奥古修斯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繁荣的首都。

“因为，半个月后，就是刻法勒第二次全体会议。这次会议，将决定未来十年，我们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

“你的监察报告，至关重要。”

听到“第二次全体会议”，艾尼路颓废的眼神，瞬间变得开明起来起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将手中的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老师！”

“我明白了！”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弟子，奥古修斯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些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巨头”们，每一个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但也都有着各自的缺陷。

而他，作为这个国家的掌舵者，要做的，就是不断地修正他们的航向，让他们这艘名为“刻法勒”的巨轮，永远行驶在正确的航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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