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幽察初行

三日的休整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里，孟凡足不出户，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巩固修为，熟悉幽察使的权限与资源。幽察使的令牌不仅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件功能不俗的法器，内部铭刻有小型聚灵阵、预警法阵，并能与巡天盟内部特定的情报网络进行有限度的连接，查阅一些非核心的机密信息。

凭借令牌，他支取了一批品质上乘的疗伤丹药和固本培元的灵物，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修为也彻底稳固在筑基中期，甚至隐隐有所精进。同时，他也兑换了几门适合筑基期修炼、侧重于隐匿、遁术和神魂防御的秘术，以弥补自身手段的不足。破煞枪经过据点内炼器师的简单维护，煞气更加凝练。

最大的收获，是那有限度查阅秘藏古籍的权限。他花费了大量时间，沉浸于据点内那间不对普通成员开放的藏书密阁之中。

他首先查找的，便是关于“噬魂幽窟”与“幽冥道”的记载。盟内卷宗对此的描述，大多语焉不详，或与玄玑真人之前所言类似，将其视为一处凶险的幽冥之地遗迹，强调其内蕴含的机缘与危险。关于“囚笼”、“封印”之说，几乎不见于正统记载，唯有几卷被标注为“野史杂谈”或“上古残篇”的骨简、玉册中，隐约提及上古时期曾有一场波及各界的大战，有绝世大能封禁了某种恐怖存在的通道，但其具体所指，却模糊不清。

至于“钥匙”，更是毫无头绪。

他也尝试查找关于《源轮诀》或“混沌源气”的线索，结果同样令人失望。无论是功法名称还是其描述的“衍化万物，归墟之源”的特性，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都找不到任何直接相关的记录。仿佛他修炼的，是一种从未存在于世间的功法。

这让他心中疑窦更深。自己的身世，以及这功法的来历，恐怕牵扯着极大的秘密。

关于他左臂那变异的幽冥印记，以及其中融合的万毒之力，他找到了一些零星的记载。有古籍提及，上古幽冥道中确有分支，擅长御使幽冥毒力，称之为“幽冥毒煞”，威力无穷，但修炼者极易被毒煞反噬，心智扭曲，最终化为只知杀戮的毒魔。他这种情况，与记载有相似之处，却又因混沌源气的存在而显得不同。

“看来，想从故纸堆里找到直接答案，并非易事。”孟凡合上手中一枚记载着某种古老毒阵的玉简，揉了揉眉心。他知道，更多的秘密，恐怕还需要从现实中的线索和不断的冒险中去探寻。

三日之期一到，静室的门便被敲响。

门外并非影枭，而是一名身着暗部服饰、面容陌生的筑基后期修士，代号“灰隼”。

“孟幽察使，”灰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奉玄玑长老令，引导您执行首次幽察任务。”

“有劳。”孟凡点头，神色平静。他知道，所谓的“引导”，既是协助，也是监视。

两人通过传送阵，离开了黑水域据点，出现在一片荒凉的山丘地带。

“此次任务目标，是调查位于‘葬风戈壁’边缘的一处古修洞府。”灰隼一边带路，一边向孟凡介绍情况，“半月前，有散修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带有幽冥道风格的壁画与残破法器，但洞府深处有强大禁制与未知危险，探索者伤亡惨重。盟内怀疑，此地可能与幽冥道近期活动有关，或藏有其他线索。”

葬风戈壁，位于黑水域西北方向，是一片环境恶劣、常年刮着蚀骨黑风的荒芜之地，也是诸多亡命徒和邪修的藏身之所。

两人御器飞行，速度极快，半日后便抵达了戈壁边缘。放眼望去，黄沙漫天，黑风呼啸，裸露的岩石被风沙侵蚀得千奇百怪，一派死寂荒凉景象。

根据情报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处古修洞府的入口——一个隐藏在半截风化的巨大兽骨下方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处残留着些许灵力波动和淡淡的血腥气，显然不久前刚有人在此折戟沉沙。

“洞内情况不明，禁制复杂，跟紧我。”灰隼显然经验丰富，取出一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灯笼法器，当先钻入洞口。灯光所照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黑气（蚀骨黑风的残留）都被驱散开来。

孟凡紧随其后，破煞枪已握在手中，神识高度警惕。

洞府内部比想象中要宽阔许多，通道蜿蜒向下，石壁上刻满了模糊的古老壁画。壁画的内容大多描绘着祭祀、征战、以及一些形态诡异的幽冥生物，风格狰狞可怖，确实与已知的幽冥道风格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古老原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死气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推进，沿途发现了数处破损的禁制痕迹和几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尸骸旁的储物袋早已被人取走。

“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光顾’过这里了。”灰隼低声道，语气凝重，“但都未能深入。”

前行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紧闭，上面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面容扭曲的鬼首图案，鬼首的双眼处，是两个幽深的孔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核心禁制就在此处。”灰隼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石门，“这禁制……似乎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血脉才能开启。强行破解，恐怕会引动整个洞府的毁灭机制。”

孟凡走近石门，左臂的幽冥印记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并非渴望，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应？他感觉这石门上的鬼首图案，似乎与他印记中的某种纹路隐隐对应。

难道……这洞府与留下那暗金骸骨和石碑的古老幽冥道有关？

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源气，模拟成幽冥之力的波动，缓缓探向石门上的鬼首图案。

就在那丝气息触碰到鬼首双眼孔洞的瞬间——

“嗡！”

石门轻微一震，那鬼首图案的双眼猛地亮起两点幽光！紧闭的石门，竟发出沉重的“扎扎”声，缓缓向两侧打开了一道缝隙！

灰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看向孟凡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可奈何的禁制，竟被孟凡如此轻易地打开了？

孟凡自己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警惕。他沉声道：“小心，里面可能有诈。”

两人戒备着，一前一后，踏入了石门之后。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殿堂，殿堂四周矗立着八根刻满幽冥符文的石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殿堂中央，是一个干涸的黑色血池，血池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骨骸和锈蚀的兵器。

而在血池的正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想象中的宝物，而是一枚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由纯粹幽冥之气构成的……卵？

卵的表面，布满了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金色纹路，散发出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带着暴虐与饥饿意识的幽冥波动！

在这枚幽冥之卵出现的瞬间，孟凡左臂的印记骤然变得灼热无比，传来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其吞噬的欲望！而与此同时，那枚幽冥之卵似乎也感应到了孟凡的存在，其表面的暗金纹路猛地亮起，一股冰冷、邪恶、充满侵略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向孟凡涌来！

“不好！是幽冥母巢的‘源卵’！它在寻找宿主！”灰隼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此物的来历，惊呼出声，“快退！”

然而，已经晚了！

那八根石柱上的幽冥符文骤然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整个殿堂封锁！与此同时，那枚源卵猛地射出一道凝练的幽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孟凡的左臂印记之中！

“呃啊——！”

比之前吞噬万毒蟾毒液时更加猛烈、更加深邃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孟凡！他感觉自己的左臂，乃至整个灵魂，都要被那枚源卵中蕴含的、更加古老纯粹的幽冥意志所同化、吞噬！

他的右眼瞬间被浓郁的幽冥绿火充斥，左眼的混沌灰色剧烈翻腾，仿佛在与那股外来意志进行着殊死搏斗！

“孟凡！”灰隼惊骇欲绝，想要上前，却被那石柱形成的幽冥囚笼死死挡住，无法靠近！

孟凡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左臂上的印记疯狂闪烁、扭曲、变形，那黑曜石般的光泽与暗金纹路交织，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肉眼可见的融合与蜕变！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沉沦，一个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意志，正试图占据他的身体！

这根本不是一个古修洞府！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他这具“钥匙”身躯的陷阱！

危急关头，孟凡识海中那一直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猛地加速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朦胧光辉！《源轮诀》的心法在他心中如同洪钟大吕般响起！

“衍化万物！归墟之源！”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混沌意志，自他灵魂深处苏醒，悍然撞向了那试图入侵的幽冥意志！

两股同样古老、同样强大的意志，以孟凡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殿堂之内，幽冥之气与混沌之光疯狂交织、碰撞，发出无声的轰鸣！那八根石柱剧烈摇晃，幽冥囚笼明灭不定！

灰隼被这股恐怖的意志交锋余波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看着在光芒中心痛苦挣扎、气息变幻不定的孟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此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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