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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灰狗穷追不舍


第二日天未亮,林大锤便来敲门。他换了一身深色粗布衣,背着硕大的竹筐,里面装着食物、毛毯和一柄旧猎刀。

“走小路,跟我保持距离。”他低声吩咐,“万一遇到盘查,你们就说是从南边逃荒来的远亲,投奔我混口饭吃。记住,少说话,一切我来应付。”

晨光还在熟睡,被小心裹在丽媚胸前的襁褓里。王飞背起行囊,将短刀藏在最顺手的位置。林琴将几个还温热的馍塞进丽媚手中,眼圈微红:“千万小心。”

他们从后门溜出,潜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青山镇的街巷像迷宫,林大锤却走得轻车熟路,时而穿过狭窄的墙缝,时而翻过半塌的矮墙。途中两次遇见巡逻的灰狗士兵,都被他机警地提前避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镇西破损的围墙缺口。林大锤示意他们蹲下,自己先探出头观察了片刻,才招招手。

“从这里出去,沿着那条干涸的河床往西走三里,看到三棵歪脖子老槐树就往左拐,上山。”他指着远处朦胧的山影,“猎屋在半山腰的背风处,门口有块像卧牛的大石头。钥匙在石头下面的裂缝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盐、火折子、一点止血草药。猎屋里有陶罐和破被子,勉强能应付。三天后,我找机会给你们送更多东西。”

王飞接过,用力握了握表叔粗粝的手:“大恩不言谢。”

“屁话。”林大锤捶了他肩膀一下,“活着就好。快走,天要亮了。”

他们沿着干涸的河床疾行。河床里满是卵石,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丽媚不得不格外小心,护着怀里的晨光。东方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远山轮廓清晰起来。

走到三棵老槐树时,天已大亮。他们按指示左拐上山。山路陡峭崎岖,几乎看不出路径,显然是少有人至。王飞在前方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荆棘,不时回头搀扶丽媚。

太阳完全升起时,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块形如卧牛的巨石。石头底部果然有道裂缝,王飞伸手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一把生锈的铁钥匙。

猎屋就在巨石后方十几步远,完全被茂密的树丛和藤蔓掩盖,若不是事先知道,根本无从发现。木屋低矮简陋,木板墙壁被风雨侵蚀成深灰色,屋顶铺着厚厚的苔藓和枯草。

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腐的尘土味扑面而来。屋内比想象中宽敞,有灶台、破木桌、一张铺着干草的简易床铺,墙角还堆着些生锈的铁夹和兽皮。窗户很小,糊着破旧的油纸。

“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丽媚将晨光放在铺开的毛毯上,开始打扫。

王飞检查了房屋结构,还算牢固。他在屋后找到了山泉引来的竹管,清水潺潺流入石槽。又巡视了周围,确认视野隐蔽,且有几条易于观察山下情况的小径。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像冬眠的动物般蛰伏。王飞每日只在天亮前和日落后外出,设置陷阱捕些野兔山鸡,采摘野菜野果。丽媚照料晨光,修补衣物,用林大锤给的粗粮熬粥。猎屋渐渐有了烟火气。

晨光似乎很喜欢这个新环境。他不哭不闹,常睁着清澈的眼睛,静静看着从窗户缝隙漏进的阳光中飞舞的微尘。只有一次,当一只山鹰从屋顶掠过时,他突然不安地扭动,小手朝屋顶方向抓挠。片刻后,一块松动的瓦片“啪”地掉在床边,摔得粉碎——正是丽媚平时坐着喂奶的位置。

丽媚抱着孩子,心有余悸。王飞默默修好屋顶,回来后轻抚儿子的额头:“你总是知道,对不对?”

婴儿只是咿呀一声,抓住了父亲的手指。

第三天傍晚,林大锤如约而至。他背着一个沉重的麻袋,里面是米面、腌肉、一小罐猪油,甚至还有几件旧童衣和一小包饴糖。

“镇里情况不妙。”他灌了一大口凉水,面色凝重,“灰狗加紧了搜查,说是南边有重要人物逃脱,可能往这边来了。他们在每个路口设卡,盘查所有带婴儿的人家。”

王飞心中一紧:“是我们连累你了?”

“跟你们无关。”林大锤摆摆手,“青山镇地处要冲,灰狗和北境军都在争夺。我听说北境军的一支游击小队前些天袭击了灰狗的补给队,就在镇子东边三十里。灰狗现在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到处乱叮。”

他看了一眼正在丽媚怀里啃手指的晨光:“这孩子……还是尽量少哭闹。山上虽然偏僻,但万一有巡逻队搜山……”

“我们明白。”王飞点头。

林大锤又留下一些生活必需品,并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生火冒烟,尽量吃冷食,垃圾要深埋。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镇子里有传言,说灰狗在找的不只是人,还有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没人清楚,但据说跟北边山里的古老部族有关。”

王飞和丽媚交换了一个眼神。北山族。

“你们知道些什么?”林大锤敏锐地察觉了。

“逃难路上,我们受过一些山民的帮助。”王飞避重就轻,“他们提过灰狗对古老传统和遗迹很感兴趣。”

林大锤没有追问,只是拍拍他的肩:“不管是什么,保命要紧。我每隔五到七天会来一次,如果到时候我没来……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往北走,别回头。”

他消失在暮色中的山道里,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猎屋的生活进入一种紧绷的宁静。王飞和丽媚几乎不交谈,用手势和眼神沟通。晨光似乎也感知到父母的紧张,变得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睁眼发呆。

第七天,林大锤没有出现。

第八天,依旧没有踪影。

王飞开始焦虑。他在山顶的岩石后设立了瞭望点,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伪装,每日长时间观察山下的动静。镇子方向似乎比往常喧嚣,偶尔有烟柱升起,但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

第九天清晨,王飞正在瞭望点观察,突然看到山下小径上有动静。不是林大锤,是三个穿灰色制服的人,牵着猎犬,正朝山上而来。

他心脏骤缩,连滚带爬冲回猎屋:“灰狗搜山!带晨光,从后山走!”

丽媚脸色煞白,却动作迅速。她将晨光绑在胸前,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应急包裹。王飞飞快地抹去屋内的生活痕迹,将灶灰撒匀,把被褥塞进墙角的暗格。

他们从猎屋后窗翻出,钻进密林。后山是更陡峭的荒坡,几乎没有路。王飞用砍刀开路,丽媚紧紧跟随。晨光似乎被颠簸惊醒,发出不满的哼声,丽媚连忙轻拍安抚。

“汪!汪汪!”山下传来犬吠,越来越近。

“分开走!”王飞当机立断,“你带晨光往北,我引开他们!”

“不行!”丽媚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

“必须这样!”王飞掰开她的手,语气坚决,“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晨光,你带他藏好。我会想办法脱身,老地方汇合——记得北山族地图上那个三岔瀑布吗?”

丽媚咬着嘴唇,重重点头。那是他们出发前约定的紧急会合点,位于更北的深山中。

王飞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自己的旧衣,用力撕下一块布条,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折断树枝,留下痕迹。跑出一段后,他将布条挂在显眼的灌木上。

犬吠声果然转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丽媚抱着晨光,朝北拼命奔跑。荆棘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臂,她却浑然不觉。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极度的危险,竟然一声不哭,只是睁大眼睛,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襟。

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喉咙里泛起血腥味。终于,她找到一处被倒伏巨树形成的天然洞穴,勉强钻了进去。

洞穴里阴暗潮湿,弥漫着腐叶的气味。丽媚瘫坐在地,剧烈喘息。晨光这时才小声哭起来,她连忙喂奶,孩子贪婪地吮吸着,渐渐安静。

外面传来隐约的人声和犬吠,时近时远,但始终没有靠近这个隐蔽的洞穴。丽媚紧紧抱着孩子,全身发抖。她想起王飞,想起他转身时决绝的眼神,泪水终于滚落。

时间在恐惧中缓慢流逝。日头西斜,林间的光线逐渐昏暗。人声和犬吠终于远去,山林重归寂静,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

丽媚不敢立刻出去。她等到天完全黑透,才小心地爬出洞穴。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北摸索前进。

她走得很慢,尽量不发出声音。晨光又睡着了,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丽媚亲吻他的额头,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韧:无论如何,她要保护这个孩子。

半夜时分,她找到一处浅山洞,决定暂时休息。又累又饿,她掰碎冷硬的馍,就着泉水咽下。晨光醒来,她继续喂奶。乳汁已经不多,孩子吸了几口就不满足地哼唧。

“乖,再忍忍。”丽媚喃喃着,轻轻摇晃他。

就在这时,晨光突然转过头,看向山洞深处。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泛起极微弱的、萤火虫般的光晕。

丽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洞岩壁上,隐约有一些发光的苔藓,和北山族洞穴里见过的很相似,但黯淡许多。

晨光伸出小手,朝着苔藓的方向。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苔藓的光点逐渐明亮起来,像被唤醒的星辰,连成一片柔和的淡绿色光晕,照亮了山洞。

丽媚屏住呼吸。她看到光晕映照的岩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画,似乎是古老的图案:手拉手的小人,星辰,还有类似植物的纹路。

这光芒只持续了十几息,便渐渐黯淡下去,恢复原状。但那一瞬间的温暖和光明,却像一道微弱的火种,点燃了丽媚心中濒临熄灭的希望。

“你是在安慰妈妈吗?”她轻吻儿子柔软的头发,“谢谢你,宝贝。”

晨光咿呀一声,小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仿佛在为她擦去未干的泪痕。

后半夜,丽媚抱着孩子,在时断时续的睡意中煎熬。天快亮时,她突然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立刻惊醒,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刀。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

丽媚的心提到嗓子眼。

黑影在洞口停顿片刻,然后传来压低的声音:“丽媚,是我。”

是王飞!

丽媚几乎瘫软。她爬出山洞,月光下,王飞浑身是泥和草屑,脸上有几道血痕,但眼睛亮得吓人。

“你没事……太好了……”丽媚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王飞紧紧拥抱妻儿片刻,随即快速说道:“他们人不多,只有五个,我甩掉了。但猎犬记住了气味,他们可能会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必须立刻去汇合点。”

“你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王飞看了看晨光,孩子正对他伸手,“他怎么样?”

“他……”丽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山洞里的事。

王飞沉默片刻,轻抚儿子的脸:“云母说得对,这是礼物,不是诅咒。但我们得更小心——这种能力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立刻出发。王飞辨明星辰,朝着三岔瀑布的方向前进。那是北山族地图上标记的另一个隐蔽点,位于三条溪流交汇的悬崖下,据说极难发现。

路途艰难。为了避开可能的搜捕,他们专走最险峻的路径,翻越陡峭的岩壁,蹚过冰冷的溪流。王飞用树藤编成背带,将晨光绑在胸前,解放丽媚的双手攀爬。

第三天午后,他们终于听到了瀑布的轰鸣。循声而去,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三道白练般的瀑布从百米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在底部汇成一个深潭,水汽氤氲,彩虹时隐时现。

瀑布后方,岩壁上有天然形成的凹洞,被水帘遮蔽,从外面根本无从察觉。王飞拉着丽媚,小心地从瀑布侧面湿滑的岩石上攀爬,钻进洞穴。

洞穴内部干燥宽敞,有前人居住过的痕迹:石床、熄灭已久的火塘,甚至还有几个破损的陶罐。最奇妙的是,洞穴顶部有裂缝,天光和水光折射进来,映得洞内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安全了。”王飞放下行囊,长舒一口气。

丽媚将晨光放在铺开的毛毯上,孩子好奇地转动小脑袋,看着洞顶摇曳的光影。他的瞳孔深处,似乎也映入了那流转的波光。

王飞检查了洞穴深处,发现还有一个小岔洞,仅容一人爬行。他爬进去探查,片刻后返回,手里拿着一个油布包裹。

“又是留给后来者的。”他打开包裹,里面是另一张手绘地图,和一些笔记。

笔记的笔迹和之前在安全屋发现的类似,但更潦草:

后来者:

如果你到达这里,说明你已经走投无路。灰狗的触角比想象中更深,他们不仅在找逃亡者,更在寻找“觉醒者”。

我不知道“觉醒者”具体指什么,但根据我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似乎与古老部族的血脉、以及某些能与自然共鸣的特殊能力有关。灰狗认为这种能力是武器,必须掌控。

我不能再写了,他们快找到我了。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主动提供帮助的陌生人,尤其是自称“引路人”的家伙。灰狗擅长伪装。

如果可能,继续向北,越过黑石隘口,进入真正的北境。那里虽然荒凉,但至少自由。

愿自然庇护你。

一个即将消失的影子

霜月最后一日

王飞和丽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

“觉醒者……”丽媚抱紧晨光,“他们是在找晨光这样的孩子?”

“或者不止孩子。”王飞脸色阴沉,“北山族、自然之声、能与植物沟通……这些秘密,灰狗到底知道了多少?”

瀑布的水声轰鸣,仿佛永不停息的白噪音,掩盖了世间一切杂音。在这水帘后的洞穴里,一家三口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阴影已经蔓延而至,比他们想象的更近、更黑暗。

晨光不知何时睡着了,小手虚握着,仿佛在梦中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洞顶的波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是命运的呼吸,轻柔而不可预测。

王飞握紧了短刀。他知道,从此以后,每一日的安宁都将是偷来的时光。而他们必须在这时光耗尽之前,找到真正的出路——或者,创造出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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