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绝壁上的抉择

杂乱的脚步声与日语的呵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迅速由山下逼近。敌人数量不少，呈扇形散开，显然正在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进洞！”陈大山当机立断，低喝道。

此刻，退回山林已来不及，茂密的植被反而会暴露他们的移动痕迹。这个隐蔽的山洞，成了他们唯一可选的堡垒，也是一处绝佳的——也可能是最后的——坟墓。

三人迅速退入洞内。陈大山将金属箱子塞进最里面的石缝，用干草匆匆掩盖。王飞倚靠着洞壁，剧烈地喘息着，苍白的脸上因紧张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他死死握住了驳壳枪，眼神里是绝境野兽般的凶光。丽媚则快速将洞口的藤蔓恢复原状，尽可能遮蔽住入口。

“听着，”陈大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洞口狭窄，易守难攻。但我们弹药不多，必须节省。王飞，你负责警戒左翼，丽媚，右翼，我守正面。听我命令再开枪！”

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附近。藤蔓被粗暴地拨动，一道手电光柱扫了进来，在洞壁上晃动。

“里面有人吗？出来！”一个伪军试探性地喊道，声音带着颤抖。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敌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更多的脚步声聚集过来，日语和中文的交谈声混杂。

“太君，里面好像没人……”

“八嘎！进去看看！”

一个伪军士兵战战兢兢地拨开藤蔓，刚探进半个身子，陈大山的枪口已经抵近。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那伪军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这一枪，也彻底宣告了他们的位置和抵抗的决心。

“他们在里面！开枪！”日军小队长气急败坏地吼道。

刹那间，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洞口。碎石飞溅，泥土簌簌落下。子弹打在洞口的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啾啾声，火星四射。三人紧紧贴着洞壁，躲避着致命的流弹。硝烟和尘土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敌人的第一轮盲目射击过后，试图发起冲锋。两个日军士兵嚎叫着冲向洞口。

“打！”陈大山低吼。

王飞和丽媚几乎同时开火。王飞的驳壳枪射速快，子弹泼水般扫向洞口，压制着敌人的冲锋路线。丽媚则屏住呼吸，瞄准了一个试图投掷手雷的日军士兵。

“砰！”她的枪法依旧精准，那士兵手臂中弹，手雷脱手落下，在洞口外轰然爆炸，气浪夹杂着碎石和残肢倒卷而出，吓得后面的敌人纷纷趴下。

“好样的！”陈大山赞了一声，趁机用三八大盖精准地点射，又一个试图靠近的伪军应声倒地。

狭窄的洞口成了死亡地带，敌人的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去，在洞口留下了几具尸体。但陈大山他们的弹药也在飞速消耗。王飞打空了一个弹匣，脸色更加苍白，腰间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渗出血迹。丽媚的子弹也不多了。

“队长，子弹……”丽媚的声音带着焦急。

陈大山摸了摸自己仅剩的几发步枪子弹，又看了看王飞和丽媚，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困守在这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弹尽粮绝。

敌人的攻击暂停了，似乎在重新部署。山洞里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洞外敌人隐约的调动声。

“不能等了。”陈大山目光扫过山洞，突然停留在山洞内侧靠近顶部的一个位置。那里似乎有一道狭窄的裂缝，之前被阴影遮挡，没有注意到。他快步走过去，用刺刀撬开周围的松动的石块，裂缝逐渐扩大，竟然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凉风！

“这里有路！”陈大山的声音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缝，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不知通向何处。

“王飞，你先走！丽媚，跟上！我断后！”陈大山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队长！”王飞想争辩。

“执行命令！”陈大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快！敌人马上又要上来了！”

丽媚咬咬牙，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率先将金属箱子塞进裂缝，然后搀扶着王飞，帮助他艰难地挤进那道狭窄的生机。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了日军小队长疯狂的叫喊：“投掷手榴弹！炸死他们！”

几颗黑乎乎的手雷冒着白烟，从洞口丢了进来！

“快走！”陈大山目眦欲裂，猛地将最后挤进裂缝的丽媚往里一推，同时自己向后疾退，却不是退向裂缝，而是扑向那几颗即将爆炸的手雷！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战友争取最后几秒钟的时间！

“队长。。！”裂缝中传来丽媚撕心裂肺的哭喊。

陈大山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决绝。他脑海中闪过“老师”最后的笑容，闪过王飞和丽媚年轻而坚毅的面庞……值了。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发生。那几颗手雷似乎受了潮，或者是掷弹兵紧张之下未拉引信，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寂然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洞外的敌人也愣住了。

陈大山也是一怔，但求生的本能和未尽的责任让他瞬间反应过来。他毫不犹豫，如同猎豹般转身，扑向那道裂缝，以最快的速度挤了进去。

几乎在他身体没入裂缝的同一瞬间，反应过来的敌人更加疯狂的射击开始了，子弹密集地打在裂缝入口处的石壁上，却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分毫。

裂缝内一片黑暗，充满了潮湿的泥土气息。通道蜿蜒向上，异常难行。陈大山能听到前方王飞和丽媚艰难爬行的喘息声。

他们不知道这条绝壁上的裂缝最终会通向哪里，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必死之局。身后是敌人疯狂的咆哮和枪声，身前是未知的黑暗与希望。

冰冷的岩石摩擦着身体，每一次挪动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但在这一刻，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向前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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