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以后,多读点书
李文茵不愧是京中闻名的才女,闻言只是略一思忖,便站起身,对着湖光水色盈盈一拜。
“碧波映日金鳞开,轻舟画舫柳下回。不及君王恩波广,一池春水为君来。”
诗做得中规中矩,既点了景,又捧了君,挑不出半点错处。
凤魈澈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不错,坐吧。”
李文茵得了夸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端庄地坐了回去。
这下,轮到谢伊柔急了。她哪里会作诗,可眼看李文茵出了风头,自己若是不表现一番,岂不是被比了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股子急于表现的做作:“臣女也有一首!”
凤魈澈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谢伊柔清了清嗓子,对着凤魈澈的方向,摆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姿态:“陛下天威如雷震,湖心小亭亦生辉!鱼儿欢欣跳龙门,只为一睹圣上颜!”
话音落下,水榭里一片死寂。
李文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跳龙门,当这是乡下唱大戏呢?
凤魈澈的脸已经黑了。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侮辱。
“你也坐下吧。”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以后,多读点书。”
谢伊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哪里听不出皇帝话里的嫌弃,只能讪讪地坐了回去,心里把李文茵骂了千百遍。
凤魈澈懒得再理会这个蠢货,他将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赵轻萝。
“赵小姐,”他开口,语气放缓了些,“你呢?”
赵轻萝被点到名,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头垂得更低了。“回……回陛下,臣女……臣女愚钝,不会作诗。”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
“不会作诗,那总会些别的。”凤魈澈没为难她,换了个话题,“朕听闻赵侍郎是南边人,想必赵小姐对南方的风物很熟悉吧?”
“是……是的。”
“朕前些日子得了一批南边来的香料,味道很是特别。”凤魈澈状似无意地提起,“只可惜,宫里的调香师都认不出来。赵小姐家中做丝绸生意,想必对这些香料也有所涉猎?”
赵轻萝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谢伊柔眼珠一转,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她站起身,走到赵轻萝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赵姐姐就是太谦虚了。陛下问话,姐姐怎么能不答呢?你若是不懂,妹妹帮你一起想呀。”
她说着,便要去拿赵轻萝手里的帕子,想替她擦擦额上的冷汗。
赵轻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两人拉扯之间,一个东西从赵轻萝的袖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那是一个绣着兰草的锦囊,做工精巧,但吸引人目光的,是它散发出的那股极淡,却又极为特殊的香味。
水榭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凤魈澈的眼神落在那锦囊上,他弯腰,亲自将它捡了起来。
那股香味,和他前几日在纸条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把玩着手里的锦囊,问赵轻劳。
“是……是臣女自己做的安神香囊。”赵轻萝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她看着凤魈澈手里的东西,眼神里全是惊恐。
“哦?这香味倒是别致。”凤魈澈将锦囊凑到鼻尖,又扫了眼她惊慌失措的脸,“用的什么香料?朕怎么从未在宫里闻到过?”
“是……是一些南边的……家乡土方。”赵轻萝语无伦次,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谢伊柔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她觉得赵轻萝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正好衬托了自己的从容大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水榭外传来一个太监的通传声。
“陛下,谢姑娘差人送来了清心茶,说是您昨日熬夜批阅奏折,恐肝火旺盛。”
话音刚落,一身素雅青衣的谢桃桃便端着托盘,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她仿佛没看见水榭里这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到凤魈澈身边,将一盏碧绿的茶汤奉上。
“陛下。”
她的出现,像是在一锅滚油里倒进了一瓢凉水。
谢伊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凤魈澈接过茶盏,却没有喝。他的目光依旧锁在赵轻萝身上。
谢桃桃像是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锦囊,好奇地探过头看了一眼。“咦?这锦囊的香味好特别。”
她微微蹙眉,作思索状。“臣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对了,城南有家叫‘南墨斋’的铺子,他们家独门调制的墨,就是这个味道。”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赵轻劳耳边炸开。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突生,水榭里顿时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去扶赵轻萝。
凤魈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将手里的锦囊收进袖中,站起身。“都慌什么?传太医。”
他看了一眼面色各异的李文茵和谢伊柔,挥了挥手。
“今日就到这吧,你们也都退下。”
李文茵行了个礼,匆匆离去。谢伊柔却不甘心,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凤魈澈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退了出去。
很快,水榭里便只剩下凤魈澈和谢桃桃两人。
“南墨斋?”凤魈澈走到谢桃桃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眼里带着审视,“你倒是会挑时候。”
“陛下这出戏唱得这么卖力,臣女若是不来配合一下,岂不浪费了?”谢桃桃拍开他的手,揉了揉下巴。
“你就不怕,朕真的把她收入后宫?”
“陛下若是喜欢这种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臣女也拦不住。”谢桃桃走到桌边,拿起那杯没动的清心茶,自己喝了一口。“只是怕这瓷娃娃背后,藏着会扎人的毒针。”
凤魈澈被她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
他从袖中拿出那个锦囊,扔在桌上。“现在怎么办?线索指向一个墨斋,人却晕了。”
“晕了才好。”谢桃桃放下茶杯,拿起那个锦囊闻了闻,“人醒着,嘴是严的。可人要是病了,就总得请医问药,见见家人吧?”
凤魈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
“赵侍郎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谢桃桃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看这第一个去探病的,会是谁。”
这盘棋,那个藏在暗处的第三方,终于要自己跳出来了。
凤魈澈看着她那副小狐狸似的狡黠模样,心里的那点烦躁,不知不觉就散了。
“那家南墨斋,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去会会它。”谢桃桃的眼睛亮了起来,“陛下入股的铺子还没开张,总得先去考察一下对手不是?”
凤魈澈看着她,忽然觉得,让她搅和进这些阴谋诡计里,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比看她跟慕宴修那种人拉拉扯扯,要顺眼多了。
“朕准了。”他开口,“不过,这次,得带上朕的人。”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破庙里的惊心动魄。
“那是自然。”谢桃桃答得爽快,“毕竟,陛下的苍鹰卫,用起来可比普通护卫顺手多了。”
凤魈澈:“……”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这个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真敢开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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