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不得逗留


谢桃桃推开他,站起身,拉开了距离。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朕想让你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什么惊喜。”凤魈澈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手指点了点那堆名册。

惊喜?

谢桃桃的脑子飞速转动。

选秀……绑架……谢伊柔……

凤魈澈不是真的要选妃。这厚厚的几十本名册,不是候选名单,而是一份嫌疑人名单!

他把所有可能与康慈太妃、与南边势力有牵扯的朝臣家中的适龄贵女,全都汇总到了一起。

他让她“选”,是想让她从这些女人的家世背景、人际关系里,找出那条藏在幕后的黑手!

她那日被绑,定是有人算准了她会错过选秀,想让她在凤魈澈面前失信。而谢伊柔,不过是那人手里最蠢的一把刀。

想通了这一层,谢桃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

凤魈澈这个疯子,他竟然把整个朝堂的势力分布,用这种方式,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看明白了?”凤魈澈很满意她脸上的惊诧,他重新在龙椅上坐下,拿起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地发号施令,“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朕要看到你想让朕看到的那个名字。”

说完,他便不再理她,径自批阅起了奏折。

重炀殿里一时间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谢桃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烛火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冲淡了几分他平日里的乖张戾气。

这个男人,是毒药,也是解药。

她收回视线,重新坐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名册。

这一次,她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第二天,早朝。

金銮殿上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皇帝取消选秀,又将所有名册带回寝宫,这番操作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几个老臣互相交换了眼色,为首的御史大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陛下,国本空虚,后位悬置,乃社稷之大不幸!臣恳请陛下,以江山为重,早日完成选秀,册立皇后,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臣等附议!请陛下早立国母!”

呼啦啦,底下跪倒了一大片。

龙椅上,凤魈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龙椅扶手。那单调的叩击声,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直到底下的人被这压抑的气氛折磨得快要喘不过气,他才停下了动作。

“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压迫。

御史大夫硬着头皮:“陛下,此乃祖宗之法,社稷之本……”

“社稷之本?”凤魈澈终于抬起头,那双黑眸里一片冰寒,“东境战事未平,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搏杀,尸骨未寒。国库吃紧,连抚恤金都快发不下去。”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玄色的龙袍扫过冰冷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走到那御史大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而你们,朕的股肱之臣,却在这里催着朕,花着将士们的卖命钱,去办一场歌舞升平的选秀?”

“你们是想让朕告诉东境那三万亡魂,他们的抚恤金,都变成了秀女头上的珠钗,和庆功宴上的一杯酒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得底下的大臣们头都抬不起来。

御史大夫更是面如死灰,整个人抖如筛糠。

“朕把话放在这里。”凤魈澈的视线扫过底下跪着的一片乌纱帽,“东境一日不安,朕的后宫,就一日不纳新人。谁再敢提选妃二字,就自己脱了这身官服,去东境的乱葬岗,对着那些牌位说去!”

说完,他一甩袖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金銮殿。

留下满朝文武,跪在原地,半天没敢动弹。

重炀殿的偏殿里,谢桃桃将几十本名册和画像全部铺开在地,一张张对照,又用毛笔在宣纸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有了凤魈澈那句“朕入股”,她开铺子的钱和靠山都有了。现在,她只想尽快把这桩差事了结,然后出宫,过自己的日子。

她在一张纸上画出复杂的关系网,中心点是康慈太妃,延伸出去的线条连接着一个个朝臣的名字。每看一本名册,她就在相应的名字下面,添上其女眷的资料。

“锦素,去把内务府近五年采买香料和布匹的记录取来。”

“是,姑娘。”

凤魈澈给了她调阅宫内卷宗的权限,这让她查起来事半功倍。

就在她埋头苦干时,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端着水盆路过,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水盆脱手,里面的水泼洒出来,打湿了边上几本画册。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吓得立刻跪下磕头。

锦素连忙上前抢救画册,口中斥责:“怎么这么不小心!”

“算了。”谢桃桃没抬头,“拿去晾干就是。”

她心思都在眼前的关系网上,没空理会这种小事。

小太监千恩万谢地退下了,锦素拿着几本湿了的画册去窗边晾晒。她将画册一页页分开,一张小小的,被水浸湿的纸条,从其中一本的夹页里掉了出来。

锦素捡起来,展开。

“姑娘,您看这个。”

谢桃桃接过纸条,上面只有四个被水晕开的字迹:小心秀女。

她的动作停住了。

这字迹很陌生,绝不是凤魈澈的人。

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把水搅得更混?还是……善意的提醒?提醒她秀女里有内应?

她将纸条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墨香,和宫里常用的御墨不同。

谢桃桃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进袖中。

这盘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宫门外,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慕宴修坐在车里,看着宫门口那一排排戒备森严的禁军,还有几个立在暗处,气息冷冽的苍鹰卫。

他派人递了牌子,想求见谢桃桃,却被一句“陛下有令,谢姑娘静养,不见外客”给干脆地挡了回来。

“将军,咱们回去吧。”随从劝道,“看这架势,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慕宴修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高高的宫墙。

他只是想看看她伤得重不重,他准备了最好的伤药。可现在,他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一名苍鹰卫从暗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马车前,隔着车帘,声音没有起伏。

“慕将军,陛下有令,宫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慕宴修攥着手里的药瓶,最终还是放下了车帘。

“走吧。”

夜里,凤魈澈处理完政务,来到偏殿。

谢桃桃还趴在地上,周围散落着无数的卷宗和纸张,她看得很专注,连他走近了都没发觉。

他没出声,只是走到她身后,垂眼看去。

只见她在兵部侍郎赵昆之女赵轻萝的名册上,用朱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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