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这一战，他接了

市井百姓、江湖豪客们兴奋地议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巅峰对决，猜测着谁胜谁负，憧憬着那必将惊天动地的剑法。

江南某处，一座临河的雅致茶楼内。

李长安正凭窗而坐，悠闲地品着今年的新茶，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这段最新的江湖快讯。当听到“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叶孤城约战西门吹雪”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李长安心中暗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惋惜。

他早已看出叶孤城剑心已困，急于寻求突破，也特意去了一趟南海，只能给与一些指点，可剑道只能靠自己领悟，他却是没有办法给予叶孤城出路。

却没想到叶孤城还是选择了与平南王府合作，卷入这等谋逆之事。紫禁之巅的决战，不过是个吸引天下目光的幌子，真正的杀招，却是隐藏在暗处的皇宫。

“可惜，可惜。”他又抿了一口茶，将那一丝惋惜压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道路，叶孤城并非他的弟子，他无意，也无需去评判对方选择的是正道还是歧途。路是自己走的，后果也需自己承担。他只是个过客，一个看戏的人。

……

京城，皇宫大内，乾清宫。

年仅十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稚嫩的脸上却努力摆出威严的神色。

他的父亲隆庆皇帝驾崩不久，他初登大宝，龙椅尚未坐稳，正是需要树立权威、稳定人心的时候。

此刻，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由东厂呈上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叶孤城战书的内容以及其在民间引起的巨大轰动。

小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猛地将那份密报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侍立一旁的太监宫女们浑身一颤。

“放肆！大胆！”万历皇帝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利和压抑不住的怒火，“紫禁之巅？他们当朕的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他们的演武场吗？！隆庆先帝丧期未远，他们就敢如此藐视皇权，简直罪该万死！”

“这些江湖草莽，目无君上！叶孤城…朕记得他，皇考似乎还颇为欣赏他的剑法。可他如今竟敢提出在紫禁之巅决斗？这是对朕，对大明皇权的公然挑衅！若放任不管，朕的威严何在？朝廷的体统何存？必须严惩！”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对侍立在旁的司礼监太监冯保沉声道：“冯大伴，传朕旨意！命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东厂严密监视所有进出京城的人员，尤其是江湖人士！给朕盯紧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若他二人真敢在紫禁城外私斗，或有何不轨举动，不必请示，即刻给朕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虽然年幼，但身处权力中心，他已本能地懂得如何运用皇权来维护自身的威严。

冯保躬身领旨：“老奴遵旨。”

他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他深知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定然另有隐情，但皇帝既然下了旨意，他只需执行便是。

……

万梅山庄。

后院一片空旷的练武场上，西门吹雪一身如雪白衣，正在练剑。

他的剑法简洁、迅疾、精准，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蕴含着极致的杀意与冰冷。

他的眼神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专注而空洞，仿佛世间除了手中的剑，再无他物。

然而，若是有绝顶高手在此，便能看出，他的剑虽然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但那剑光之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寂。

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完美躯壳，拥有极致的力量与技巧，却缺少了最核心的“神”。

正如李长安当年在花家所言，他的“无情”剑道，已然走到了瓶颈。极于情，方能极于剑。而他斩情绝性，将自身化作一块寒冰，固然使得剑法纯粹凌厉到了极点，却也断绝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剑道至此，前方似乎已是绝路。

他反复演练着，试图在那极致的速度与冰冷中，寻找到一丝突破的契机，但每一次，都只是让那份“空”寂感更加深刻。

就在这时，一名老管家捧着一个制作精美的拜匣，脚步轻轻地來到后院，远远便停下，不敢打扰，直到西门吹雪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收势而立，他才敢上前几步，躬身将拜匣高举过头顶，恭敬地道：“庄主，南海白云城有战书送至。”

西门吹雪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拜匣上，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稳如磐石的手指，轻轻拈起了拜匣中的那张战帖。

当他看到“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以及落款的“叶孤城”三个字时，他那双如同寒潭死水般的眼眸，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芒！

那光芒，是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的兴奋，是沉寂已久的战意被重新点燃的火花，更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可能打破瓶颈的渴望！

“叶孤城…天外飞仙…”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同样白衣如雪、孤高绝世的对手的身影。

他们的剑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走到了凡人所能企及的巅峰。

与这样的对手，在紫禁之巅，进行一场倾尽全力的生死对决…那种极致的压力，那种将自身剑道、性命、乃至灵魂都押注于一剑之上的纯粹…

或许，正是打破眼前这无形壁垒的唯一契机！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战书，那冰冷的纸张仿佛都带上了一丝灼热的温度。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南方天空，那里是京城的方向，也是白云城的方向。一股凛冽如严冬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这一战，他接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剑神对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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