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他们要的是人命

舆论的风暴，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猛烈。

如果说《自然医学》的报告是点燃了导火索，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直接引爆了整个炸药桶。

论文事件发酵的第三天。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突然爆出了一条独家新闻。

新闻的标题，用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字体写着。

《斑尚医药：拿着人血馒头上市的恶魔！早期试药志愿者离奇死亡真相！》

文章内容耸人听闻。

它声称，在一年前“N-01”的I期临床秘密试药阶段，有一名参与试药的志愿者，在结束试药后不久，就离奇死亡。

而斑尚庄珈动用了巨大的能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文章还配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黑白遗像，哭得撕心裂肺。

遗像上的男人，面容憨厚。

这篇报道，就像是一滴滚油滴进了沸水里。

网络立刻沸腾起来。

“数据造假”是一个相对专业的指控，普通大众或许还不太理解其严重性。

但是，吃人血馒头、草菅人命，这些词语，足以立刻点燃所有人的怒火。

之前还只是学术圈和财经界的讨论，现在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道德审判。

斑尚庄珈的公关团队第一时间就查清楚了。

报道中的死者，确实是曾经的志愿者。

但他根本不是因为试药死的。

他是在结束试药观察期三个月后，因为酒后驾驶，自己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交警的事故责任认定书、医院的死亡证明，一切都清清楚楚。

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移花接木，是一场卑劣无耻的栽赃陷害。

可是，真相在汹涌的民意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一个利欲熏心的资本集团，为了让数据好看，为了让新药尽快上市，不惜牺牲普通人的生命。

这个故事，多么完美，多么符合人们对“资本家”的想象。

愤怒的人群，开始聚集在斑尚庄珈集团总部的楼下。

他们举着横幅，喊着口号。

“杀人凶手！还我血汗钱！”

“抵制斑尚庄珈！”

而那篇报道里的家属，那个抱着遗像的中年妇女，带着一群亲戚，真的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材，堵在了集团的大门口。

他们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将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无数的手机镜头，将这一幕直播给了全世界。

斑尚庄珈的股价在停牌前已经暴跌。

而现在，是它的声誉，正在被一寸寸地凌迟。

裴凡凡站在顶楼的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

她的手脚冰凉。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想做一款药，去救人。

为什么最后，她却成了别人口中的“杀人凶手”？

“凡凡，别看了。”

万居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们下去。”

裴凡凡突然回头：“下去？下去做什么？他们不会听我们解释的！”

“有些时候，不需要解释。”

万居易拉着她的手，直接走向电梯。

“跟我来。”

当万居易和裴凡凡出现在集团大门口时，现场的喧嚣达到了顶点。

无数的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疯狂闪烁。

愤怒的咒骂声潮水般涌来。

“骗子！滚出来！”

“杀人犯！”

裴凡凡下意识地想躲到万居易身后。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军用级别的加密硬盘。

里面是N-01项目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最核心的原始实验数据。

这是她的命。

也是她最后的清白。

突然，人群中，一个激进的抗议者，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臭鸡蛋，用尽全力砸了过来。

“啪！”

鸡蛋精准地砸在了裴凡凡的额头上。

蛋壳破碎，浑浊腥臭的蛋液，顺着她的额头，流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她洁白的衬衫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裴凡凡愣住了。

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羞辱。

她没有去擦脸上的污秽。

她只是用身体，更紧地护住了怀里的硬盘。

她可以脏，但她的数据，必须是干净的。

周围的保安反应过来，立刻就要上前去控制局面，将那个扔鸡蛋的人抓起来。

“都别动。”

万居易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保安都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去看那个扔鸡蛋的人。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

然后，在全世界的镜头面前，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极其温柔的将裴凡凡脸上的蛋液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擦完之后，他将那方脏污的手帕随意地丢在地上。

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裴凡凡的身前，独自面对着所有镜头和愤怒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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