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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夫人说,防疫擂台赛得让王爷亲自下场!


第291章 夫人说,防疫擂台赛得让王爷亲自下场!

秋月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因“许愿箱”成功而生出的那一点点乐观。

我看着窗外,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壮年男子,他们脖子上挂着口罩,却像挂着个无用的香囊,嘴和鼻子都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更有甚者,还在酒肆门口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仿佛那句“男子汉不怕病”是能护佑他们百毒不侵的金钟罩。

“他们说,咱们守心书院只顾着哄孩子,”秋月气得眼圈泛红,学着那些人的腔调,“‘你们让娃娃玩,却不让我们赢’。赢?这防疫之事,难道还是什么比武不成?”

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眼前一亮。

是啊,赢。

孩子的心思纯净,需要的是倾听与安抚。

而这些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尤其是那些在市井中靠力气和胆气谋生的人,他们骨子里信奉的是丛林法则。

你说破了嘴皮子,让他们懂得“病从口入”,远不如告诉他们,隔壁的张三比他更能扛,更能“赢”。

他们需要的不是教化,是挑战。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迅速成形。

“秋月,”我转过身,眼中再无半分阴霾,“去,以守心书院和摄政王府的名义,发布一张告示。就说,长安城要举办第一届‘防疫擂台赛’。”

“擂台赛?”秋月愣住了。

“对。”我走到桌案前,提笔便写,“分五关。第一关,‘净手有时’,比试谁的洗手步骤最标准,时间掐得最准;第二关,‘面面俱到’,检验口罩佩戴的严密度和正确性;第三关,‘有问必答’,现场抽题,回答防疫知识;第四关,‘临危不乱’,模拟突发状况,看如何正确处置;第五关,‘体健如山’,考验在佩戴口罩的情况下,完成一定的体力项目。”

我笔尖不停,继续道:“凡闯过五关者,赐‘防疫勇士’纯金奖牌一枚,其名录入守心书院特聘防疫教员名录,享俸禄。而每一期总擂主,将由摄政王殿下亲自为其授勋!”

告示一出,整个长安城都炸了锅。

前一刻还对防疫嗤之鼻的屠户、脚夫、货郎们,此刻眼睛都红了。

纯金奖牌、书院俸禄固然诱人,但最让他们热血上头的,是“摄政王亲授勋章”这八个字。

萧凛是谁?

是战神,是大邺朝所有男儿心中最顶格的“赢家”。

能从他手中接过代表荣誉的东西,这比喝十坛烈酒都上头!

报名处瞬间被挤爆,短短一日,名册便写满了上千个名字。

然而,当我将最后一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规则补上时,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补充条例:擂台赛最终决赛,须由王爷亲任总考官,全程监赛,以示公正。”

此令一出,朝堂大哗。

当夜,我就听闻,白发苍苍的太傅在朝会上老泪纵横,直斥我“妇人祸国”,指责我将天家威仪置于街头巷尾,与市井匹夫为戏。

更有御史台的言官连上三道奏折,弹劾我“设局媚上,诱君主戏民”,请求萧凛收回成命,并将我禁足于后院。

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萧凛回到书房时,一言不发。

他没有理会桌上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章,而是径直走向了墙边那排顶天立地的书架。

我默默地为他研好墨,没有开口询问。

我知道,他若不想,我问也无用;他若想,我不问,他也会说。

他从最深处抽出一本厚重的玄色封皮名册,上面烙着“庚寅年冬”四个字。

那是去年冬疫的疫亡名册。

他修长的手指在册页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组冰冷的数字上。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一页记录的,皆是坊间青壮。

名册末尾有一行朱笔小字总结:“疫亡者,九成为不肯避疫、聚众饮宴之青壮男子。”

他们的名字后面,大多跟着一串孤儿寡母的名字。

书房内静得只听得见烛火跳动的声音。

许久,萧凛“啪”地一声合上了名册。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满室的沉寂。

他转头,目光穿透昏暗的灯光落在我身上,没有责备,也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我熟悉的、做出决断后的沉静。

他对着候立在门外的亲卫沉声道:“备甲。”

亲卫应声欲动。

“明日,”萧凛补充道,“我不披帅袍,穿便服。”

决赛那日,朱雀门广场人山人海,连那些曾经对我破口大骂的老将军们,也默默地站在了远处观望。

高台之上,为萧凛设的华盖宝座空无一人。

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一袭玄色劲装便服的萧凛,径直走上了擂台中央。

他没有说一句开场白,而是直接走到了第一关的铜盆前。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如一个最普通的参赛者般,挽起了袖口,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舀水、涂抹皂角、然后开始揉搓。

指缝、指节、手心、手背、手腕……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口中还念念有词地数着节拍,不快不慢,整整二十下。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他搓洗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台下,那些曾经把洗手当成娘们唧唧活计的汉子们,喉结滚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垢的双手。

第二关,他拿起一只普通的棉布口罩,仔细地将上下边缘拉开,捏紧鼻梁处的细铁丝,确保其与面部完全贴合。

他深吸一口气,口罩边缘微微内陷,再呼气,又平复如初。

台下,几个军中校尉默默地伸手,把自己脸上挂着的松垮布巾往上提了提。

当他在最后一关,戴着口罩,肩上负着一袋五十斤的米粮,面不改色地在擂台上奔袭三圈后,全场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他停下时,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但腰背却挺立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真正的强大,不是对规则的藐视,而是对规则的极致掌握与超越。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人,正是前几日带头叫嚣“男人不怕病”的那个王屠户。

他“噗通”一声跪在台下,脸涨得通红,嘶吼道:“王爷!我……我服了!我愿意重考!求王爷给我个机会!”

这一声吼,像点燃了引线。

“我也要重考!”

“还有我!我刚才口罩没戴严实!”

数十人接连涌向台前,争先恐后地请求重新开始。

那场面,比任何声嘶力竭的训诫都更具力量。

赛后第七日,第一批“防疫勇士”金牌正式颁发。

萧凛没有让礼官代劳,而是亲手将那枚沉甸甸的金牌,挂在了王屠户的脖子上。

王屠户激动得浑身发抖,双膝一软便要行跪拜大礼,却被萧凛一把扶住。

“你不必谢我。”萧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你今天戴好口罩回家,就是谢了所有人。”

当晚,我正在灯下整理此次赛事的记录,青鸾呈上了一份来自北境的密报。

边关十七营,已自发设立了“战地防疫擂”,规则完全复制长安。

报告的末尾,附着一张各营主帅联署的军令状,承诺将防疫纳入日常操练。

在主帅签名第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萧凛。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代签。

我看着那两个熟悉的字,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小小的笺纸取出,夹入了枕下的书页里。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我便被秋月的一声惊呼吵醒。

我披衣走到王府大门前,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平日里威严肃穆的王府大门口,此刻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双崭新的布靴。

有男人的,有女人的,甚至还有几双小小的童鞋。

每一双鞋的鞋底,都用炭笔或烙印,刻着两个同样的字:

同守。

长安城里那些最固执的石头,终于被磨平了棱角,心甘情愿地,与我们站到了一处。

北境的疫情,也随着军中防疫的雷厉风行,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鏖战,似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靠在窗边,看着街上行人脸上渐渐多起来的、不再被恐惧笼罩的轻松神情,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安宁。

只是我深知,瘟疫会退散,但人心的战场,却永无宁日。

一场大胜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不是平静的休养生息,而是论功行赏时,更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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