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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王爷,您家夫人把您的登基诏草稿印成了防疫教科书...


第281章 王爷,您家夫人把您的登基诏草稿印成了防疫教科书!

那片由凡人灯火汇成的星河,终是未等到天光大亮。

卯时未至,宫中递出的密报便已先一步越过高墙,带着彻骨的寒意,落在了我的手中。

薄薄一张纸,字字如刀。

皇帝已允宗正卿所奏,拟三日内下旨,暂停安符、钟报、井检三大防疫系统,恢复旧制巡防。

同时,命礼部重订《京畿防疫律例》,其意昭然若揭——废除守心书院的治疫之权,将这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民心与秩序,重新收归牢笼。

指尖瞬间冰凉。

我赢了街头巷尾的人心,却在权力的棋盘上,被一招将死。

他们釜底抽薪,要夺走我赖以行事的“名正言顺”。

“王妃……”秋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我们怎么办?难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将那张密报折好,放在烛火上点燃。

看着它在火焰中蜷曲、化为灰烬,一如我那张早已消失的婚书。

烧掉旧的枷锁,是为了铸造新的铠甲。

毁掉一张代表屈辱的婚书,可以换来百姓的信任。

那么,毁掉一张代表至高权力的文书,又能换来什么?

“秋月,”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们要夺我们的法统,那我们就造一部新的‘律’给他们看。”

我起身,径直走向萧凛的书房。

秋月不明所以,却还是紧紧跟上。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绕过书案,在内侧墙壁一幅猛虎下山图的虎眼处轻轻一按。

墙壁无声裂开,露出一只玄铁暗格。

格中,只静静躺着一卷明黄色的锦帛。

这是萧凛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曾经离权力之巅最近的一步——一份未曾公布于世的登基诏草稿。

当初先帝病危,朝局动荡,他为防最坏的情况,亲笔写下了这份应对皇权崩塌时的应急文书。

我将它取出,缓缓展开。

扑面而来的,是萧凛那遒劲傲骨的笔迹,墨色沉凝,力透纸背。

“奉天承运,扫秽除疫,安民为本……”

开篇十字,看得我心头一震。

这哪里是夺权的檄文,分明是一份心怀天下的治理纲领。

他想登上的,从来不是那个冰冷的宝座,而是想亲手建立一个能庇护万民的盛世。

这一刻,我仿佛透过这字迹,看到了那个在边疆浴血、在朝堂搏杀的男人,内心最深处的孤寂与宏愿。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又硬得坚不可摧。

“王妃,这、这是……”秋月看清上面的字,吓得脸色煞白,几乎要跪下去。

“这是我们的新律法。”我沉声说道,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光亮,“传我的话,让书院所有刻版工匠立刻到工坊集合,一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他们。”

我没有丝毫犹豫,命人将这卷锦帛上的文字,一字一句拓印下来。

而后,我亲自动笔,将其中所有涉及“称帝”“年号”“朕”等敏感字眼尽数剔除,只保留其关于“天灾人祸、官民共守”“立法度、正民风、兴教化”的宏大纲领。

接着,我将早已整理好的《澄泉散用法》《安符自检十步》《钟声三级响应》等实操防疫指南,巧妙地融入其中,图文并茂,浅显易懂。

一本全新的典籍,在我手中诞生。

我提笔,在封面上写下四个大字——《长安安民录》。

为了防止伪造和篡改,我让工匠在每一页的边缘,都压印上微缩的符文暗记。

这种暗记以特殊植物汁液混合墨料制成,平日里看不出分毫,可一旦遇上某些特定的毒物液体,便会立刻显现出妖异的紫色。

防伪,亦是科普。

当第一批书册连夜赶制出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我没有去冲击官府,也没有去对抗圣旨。

我将这批书,尽数分发给了京城七大茶楼的说书先生。

“从今日起,推出‘每日一课’活动。”我对他们说,“凡能完整背诵《安民录》中任意一段者,可到全城任意安站点,免费领取当日的安行帖。”

同时,我命守心书院的弟子们扮作游学士子,在街头巷尾支起“问安摊”。

他们不讲大道理,只拿着图文并茂的节选页,教路过的孩童认图识字。

“小朋友,你看这幅图,井边的小哥哥姐姐为什么要排队打水呀?”

“因为书上说,‘井然有序,病魔不入’!”一个梳着总角的孩童奶声奶气地答道。

“答对了!奖励你一枚彩绘小符贴纸!”

药婆婆更是发挥了她的奇思妙想,将一段最关键的防疫口诀,通过在铜片上刻录不同深浅的划痕,制成了一张能模拟人声的“留声碟”。

每日午时,由钟楼的守钟人放置在特制的扩音铜盘上播放。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传遍全城:“早打水,晚听钟,见紫符,莫碰铜。”

短短两日,满城皆闻《安民录》。

原先那些污蔑我的童谣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妇孺皆能上口几句的防疫口诀。

一本尚未被官方承认的“禁书”,竟成了京城最新的启蒙读物。

林婉柔在府中气得砸了第二套瓷器。

她见舆论战已然惨败,便走了更阴狠的一步。

她命其兄、御史中丞林承志在朝堂上声泪俱下,痛斥我“假借圣意,私撰典籍,惑乱经义,其心可诛”,更煽动了国子监那群最重经义传承的老学究,联名上书,抗议我一介“妇人妄议朝章”。

这还不够。

一个深夜,数名黑衣人潜入印刷坊纵火,滚滚浓烟惊动了巡夜的青鸾。

大火被及时扑灭,却也烧毁了三百余册即将完工的《安民录》。

青鸾追击之下,擒获一人,连夜审问,竟审出幕后还有宫中尚仪局的女官接应。

秋月与药婆婆等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将人证物证呈上,将林婉柔一党彻底钉死。

我看着那被烧得焦黑的残页,却冷笑出声。

“不必急。”我淡淡道,“他们越是怕这本书,越是想烧掉它,就越说明——它比圣旨还管用。”

风声很快传遍了朝野,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龙颜大怒,据说已在草拟罪己诏,准备将我彻底打入深渊。

然而,就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东宫忽然传来急报——太子突发低热,浑身起了红疹,昏迷不醒!

所有太医束手无策,皇后急得六神无主。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一名负责给太子端水的小厮忽然想起街头问安摊上学来的知识,颤抖着指着太子的症状,大喊道:“是《安民录》上写的‘静症七兆’!快,快送去东市医棚,王妃的人有办法!”

这一声喊,救了太子的命。

当我在宫中侍卫“护送”下,踏入那座因我而设的临时医棚时,太子已经悠悠转醒。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震骇无比。

半个时辰后,我被宣入养心殿。

这一次,我未带药箱,未带银针,手中只捧着一本散发着墨香的《长安安民录》。

我跪在殿中,面对着御座上神色莫测的天子。

“沈氏,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抬头,只是翻开了手中的书,翻到其中一页,双手高高举起。

那一页上,画着一幅“井边儿童排队取水图”,旁边朱笔小字批注:“源头清,则百病消。”

“陛下,”我平静地开口,“陛下所惧者,是臣妇僭越。可城中百姓所盼者,是一条活路。”

我顿了顿,抬起眼,直视着他:“若您不信这本书,不妨问问您身后的太医院院判——他们可会这上面所写的‘三步消瘴法’?可懂这画中暗藏的‘隔断传播之理’?”

满殿死寂。

我身后,一众太医面面相觑,汗如雨下,竟无一人能答。

皇帝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会下令将我拖出去。

最终,他却走下御座,亲自从我手中取过那本《安民录》,将它重重地放置在了自己的龙案之首。

“明日,”他一字一句,声音传遍大殿,“将其列为京畿六坊蒙学必修课。”

轰隆——!

窗外,一道春雷毫无预兆地炸响,仿佛在为这部由废诏化成的新律,举行一场盛大的加冕礼。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走出养心殿时,只觉阳光刺眼。

胜利来得如此彻底,却又如此惊险。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红墙黄瓦深处的东宫方向。

太子因这本书得救,皇帝因此书而退让,它成了我的护身符,也成了我插向宫闱深处的一把利刃。

但我知道,当一束光照进了宫中最阴暗的角落时,它不仅仅是驱散了黑暗。

它还会,投下更多、更诡谲、更致命的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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